飄天文學 > 鄉鎮十年 >第5章 擡牛(二)
    天麻麻黑的時候,劉榮才終於醒來,睜開眼睛一看,窯裏一個人也沒有,想起下午喫飯的情形,劉榮有些着急,趕忙掏出手機給王正打電話,窯裏信號很差,幾次都撥不出去。

    劉榮起身穿鞋走出窯洞在院子裏撥通了王正的電話,“喂,王鄉長,我是劉榮,剛醒來......”電話那頭王正的聲音很大,好像還有呼呼的颳風聲,“我往鄉上走着哩,通知晚上有個黨委會,你今天先在管飯點住下,明早上我就下來了。”

    掛掉電話,劉榮知道王正正騎着摩托車往鄉上走,想着也只能按照王正的意思住在這裏了。

    這時,管飯點的婆娘從伙房裏走了出來,“醒來了。”婆娘笑着問到。

    “嗯。”劉榮答到。

    婆娘走到窯洞門口把門簾掀起來掛在門框的一顆釘子上,然後又返身往院子的柴火堆走去,劉榮知道那是要燒炕。

    等婆娘抱着一捆麥草柴火再走回來的時候,窯洞裏已經有些黑了。

    這天黑的可真快,劉榮心裏想。

    婆娘把柴火放在窯裏的炕洞口,起身拉亮了窯洞裏的燈泡。

    “熱炕你能睡慣嗎?”婆娘邊把麥草往炕洞裏填,邊和劉榮搭起話來。

    劉榮也知道人家是關心自己,忙說到:“能。”

    “那就好,那我給你多煨上些麥草,黑了睡下可烙滴很。”婆娘說着扭頭看了劉榮一眼。

    窯洞裏的燈光雖然不是很亮,但劉榮看的真切,婆娘看他的眼神帶着笑,炕洞裏的火光映在臉上,面上的顏色也是紅紅的。

    婆娘拿了一根灰棒子,半蹲在炕洞前,來回的在炕洞裏搗着裏面燒盡了的麥草灰,一前一後,婆娘的身子也跟着前後晃動着,雖然是冬天,穿的厚實,但胸前仍有兩塊凸起和腰身形成強烈的視覺對比。

    灰棒子捅的深的時候,婆娘會跪趴在炕洞前,肥碩的臀部一上一下,這讓20出頭的劉榮突然就覺得有些異樣。

    “黑了你就睡在這裏,支書走的時候說他明早過來。”婆娘燒完炕麻利的關上炕洞門,邊拍打腿上的土邊對劉榮說到。

    “麻煩你了。”劉榮客氣了一句走進窯洞準備上炕去。

    “晚上我和娃在伙房裏睡着,你關燈地時候燈繩在這裏一拉就關了。”婆娘臨出窯洞指着門口靠土炕一側的燈繩說到。

    “哦。”婆娘似乎又想起什麼麻利的上炕拉開一牀鋪蓋,“你就蓋這個鋪蓋,這個被子乾淨一些。”

    “沒事沒事。”劉榮趕忙說到。

    “我過去再給你拿個枕頭。”婆娘說着便下了炕走出門去。

    劉榮也脫了鞋上了炕,一眨眼的功夫,婆娘拿來了一個枕頭,放在拉開的被子前的炕沿上。

    “那我過去了。”婆娘說。

    “好的,謝謝你。”劉榮看着婆娘走出窯洞,又下炕去穿上鞋關了窯門,然後又回到炕上,只脫了外面的棉衣就鑽進了被窩躺下。

    窯洞裏靜的出奇,劉榮想關燈又覺得有些早,但又無事可幹,總不能跑去找人家婆娘聊天吧,劉榮想。

    翻了幾個身,劉榮還是拉滅了窯裏的燈,閉上眼睛胡思亂想起來,想起昨天早上在牛頭溝的一幕,尤其是王義老漢的小女兒哭着求大家不要拉他家糧食的那一幕,劉榮不由得心情沉重起來,接着他又想到了今天下午喝的那幾杯酒,感覺十分懊悔,自己雖然不怎麼喝酒,但也不至於幾杯酒就成那樣啊,明天一定要問問支書看看那是啥酒,一會又想到自己在部隊的時候,想起喀喇崑崙山,想起帕米爾高原,就這樣想着想着竟然就睡着了。

    這一夜,劉榮在窯洞裏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同樣的夢,他以前也做過,只不過做夢的對象不同,這一次竟然是管飯點的婆娘,至於細節這裏就不過多表述了。

    劉榮把這個夢的原因歸結於炕實在是有點烙,而自己又沒咋脫衣服,加之年輕,火氣太旺盛的緣故。

    天矇矇亮的時候,劉榮已經睡醒,但還是有點不想起牀,正躺着回味昨晚夢裏的情形,只聽得外面一陣嘈雜聲。

    劉榮翻身起來走出窯洞,只見管飯點的婆娘也已起來正去開院門。

    劉榮邊往外走邊問道:“外面咋了?”

    婆娘回頭看了劉榮一眼說道“起來了,我也沒聽清,好像說牛咋了。”

    說着院門已經打開,劉榮也來到了院門外。

    兩個年輕的後生見劉榮走出來,趕忙問道:“支書在裏面嗎?”

    “沒有在,找支書怎麼了?”劉榮回道。

    “我大一早到溝裏飲牛去來,牛從水泉子裏掉下去把腿崴壞了。”一個後生焦急的說道。

    “那你找支書咋辦?牛還在溝裏啊。”看那後生着急的樣子劉榮不免也跟着着急起來。

    “想給支書說一下叫給獸醫站打個電話,叫來一個人跟我們一塊到溝裏看一下,聽人說鄉上工作組下來了,以爲支書昨個黑了在這跟工作組住着哩。”

    劉榮聽完說道:“來我聯繫,走,先擡牛。”

    說完給管飯點的婆娘說道:“你給支書說一下,我到溝裏去看撒情況。”

    “奧。”婆娘應了一聲看着劉榮跟着兩個後生往溝裏的方向快步走去。

    劉榮在路上邊走邊給王正打了個電話彙報了情況,並讓王正給鄉上的獸醫站通知讓下來個人,王正電話裏提醒劉榮下去注意安全說自己今天也下來就掛了電話。

    一路上,劉榮和兩個後生邊走邊聊着村裏的情況,也聽了很多東家長西家短的事情。

    走到溝口的時候,一個後生跑進一戶人家又叫了一箇中年模樣的人來幫忙,四個人就這樣急急忙忙的往溝裏趕去。

    往溝裏的路並不好走,蜿蜿蜒蜒全是羊腸小道,劉榮走的很是費力,但看其他幾個人卻走的很是輕鬆,往往有些路段一個小跑就走了下去,劉榮卻總是被落到後面去。

    大約連跑帶走一個多小時,幾個人已經是滿頭大汗,好在已經到了溝底,此時映在幾人眼前的是一條河。

    劉榮問了一句“這是什麼河?”

    “九龍河。”一個後生答到。

    正是冬天,本就不深也不太寬的河面結了一層不算太厚的冰,有幾處河面還能看到流水。

    “過了河就快到了。”被後生叫來幫忙的中年人說道。

    幾個人從一處看着經常過人的淺水處踩着河裏的石頭和冰層過了河,沿着一條牛羊踩出來的小道又走過幾個溝岔,進到了一個山坳裏。

    終於,不遠處的土坡上一個老農出現在幾人眼前,老農蹲在地上吧嗒着手裏的旱菸鍋子,愁苦的眼神死死地盯向面前的黃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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