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鄉鎮十年 >第46章 彩禮(二)
    孟支書:“你這不都是陋習嘛,前些年,咱們人窮的很,喫不起飯,爲給娃結婚到處借東西給人看哩,這都撒年月了,你還藉着哩。”

    老張:“不是我想借,的確是沒有辦法,你到我屋裏看一下,就三間箍窯,一間能做飯滴我住着哩,再一間娃娃回來住着哩,剩下那一間,堆放柴草着哩,就想把娃娃住的那一間給擺上些傢俱,看着也新些,到時候看完家,要是看上了,我再買新傢俱給佈置。”

    孟支書:“事情我能想來,我也沒有撒傢俱,商店裏電視也是娃買下的,我做不了主啊。”

    老張聽到這裏,垂了頭,沉吟了一下,從背上拿下旱菸鍋子,裝了一鍋旱菸,點着抽了一口,說道:“好我的支書哩,不行你給娃娃說一下,哪怕我給上一點折舊費哩,就用上兩三天,你看能成不?”

    孟支書撓撓頭,停了一會說道:“好吧,你老呀叫我說你撒好哩,不幫你去,你來了,幫你去,你說這叫幫的撒忙嘛。”

    老張一聽,倏的下了炕,站在地上說道:“那就好,那我就走了,等你信,我和娃拉架子車來搬。”

    孟支書也象徵性的起了起身,說道:“行吧,你來說了,再咋辦哩。”

    老張出了孟支書的小商店,一路揹着手往家走去,走到半道的時候,正好遇見小兒子從別人家出來,於是叫上一起往回走,小兒子走在前面,老張走在後面,老張看着小兒子走路總是低着頭,不知道好像在腳底下找尋着什麼一樣,頓時又一陣脾氣上來,大罵道:“你走路眼睛不朝前看,看的地上有錢呢嗎?慫娃一點出息都沒有。”

    小兒子聽老張在後面罵起來,也不回頭,只是緊走了幾步,快速往家的方向走去,老張則在後面依舊保持着自己的步子,不緊不慢的往回走着,時不時的左右往往,順便吧嗒幾口旱菸。

    到了院裏,老張沒有着急進屋,而是坐在院子裏的一個木墩子上,仔細看着院裏的每一個角落,細細思量起來。

    院子裏進門右側便是一堆劈好的柴火,但堆的很是散亂,這個要整整齊齊的碼一下,左側靠牆角有一個土泥巴漫起來的雞窩,那是老伴還在的時候養雞用的,現在已經閒置,這個不行得拆除,裏面基本成了垃圾窩,髒亂的難看。

    整個院子的地面沒有鋪磚,但是有些地方的土由於經常不走路碾壓,已經變的稀疏蓬鬆,這個藥澆點水好好壓一壓,再把整個院落走掃的乾乾淨淨。

    再往前,看到箍窯的幾扇木門,已經陳舊成了黑灰色,早幾年老張就想刷點油漆,翻新一下,只是讓兩個兒子帶油漆回來,一直沒帶回來,也就擱置了。這次可能也來不及了,不行就這樣吧。

    想到這裏,老張起身走進自己住的箍窯,右側的炕一定弄整齊了,扯上幾尺油布,給鋪一下,竈臺也是亂七八糟,喫剩下的碗碟堆放的東一個,西一個,這個也要收拾,再往裏的幾口大缸,一大一小兩口水缸,一個醋缸,缸身上濺上去的泥點得全部擦洗乾淨。

    窯洞最裏是一個很老舊的,用藤條編織的糧食屯,裏面放着去年的陳麥,老張平時一個人也吃不了多少,這個本來是要挑了賣掉的,還沒顧得上,只能也先這樣了,簡單打掃乾淨就行。

    老張跟着又轉出來走到娃娃們住的箍窯,小兒子此時正仰躺在炕上翻着手機,見老張進來,倏的下了炕,閃出門去,老張怒着臉,看了看,也沒說什麼。

    這個箍窯相對他住的那個窯要乾淨許多,但是裏面因爲長期不住人的緣故,感覺還是有些滲的慌,不行就把門窗打開上一天,讓多通通風,老張心裏想。

    和他那隻窯一樣,進門右側也是一張炕,不過炕上也算乾淨整潔,炕對面是一張老舊的桌子,再往裏面就啥也沒有了,窯洞靠裏的牆根下,放着一些鋤頭、犁頭、鐵鍬之類的農具。

    這樣不行,老張心裏開始盤算起借來的傢俱該怎麼擺放的問題,想了一會,忽又覺得,支書會不會給借也還是個問題,自己在這想這麼多有啥意思,等給借了再看吧。

    這樣想着,老張轉出了院子,小兒子正站在院裏翻看着手機,見老張走出來,又忽的一下閃進窯裏去,繼續躺在了炕上,老張心頭又是一陣氣,但忍住啥也沒說,繼續走到剩下的箍窯去看。

    這間箍窯是一間柴火房,裏面也有一張土炕,但是上面啥也沒有,整個窯洞裏面堆滿了老張平日裏拾來的柴火,平時老張燒炕做飯的時候就從這裏拿柴火,挺方便的。不行這間到看家的時候就把門鎖上,也不讓人進來算了。

    想到這裏,老張又想,只有明天一天時間,總得找個人幫忙,他和小兒子收拾院子,如果支書肯借傢俱,他倆還得去搬傢俱,整個屋裏的衛生找個婆娘來幫忙收拾一下最好。

    可是,找誰家的婆娘幫忙呢?自己在村裏平日來也沒和幾個人來往,這也是個難事。想了一會,老張心頭忽的又是一酸,突然覺得自己這些年一路走來,老伴走的早,娃娃們也不爭氣,這個村裏就他一個人,每天晃盪來晃盪去,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想歸想,問題總要解決,老張想到了一個人,莊裏隊的生產隊長。隊長這個人老實,婆娘也實誠,還沒多少話,年輕的時候,他們種地幹農活老比賽,隊長婆娘做的飯他也沒少喫。

    那婆娘娶進門的時候,因爲雙腳不能粘土,隊長揹着婆娘從崖頭到窯洞,可能是體力不支,也可能是一不留神,直接摔了一跤,把婆娘摔倒在地上粘了滿身的土,還是老張自告奮勇上前去,給幫忙背到了炕上。

    就找隊長幫忙,主意打定,老張走到院裏衝小兒子窯洞的方向喊道:“一天吃了睡,睡了喫,就這麼下去呀嗎?出來把院裏柴火碼放整齊,等我回來你收拾不好,小心着。”

    小兒子那頭沒有吱聲,老張也不理會,直接出了院子,朝隊長家走去。

    到了隊長家的院外,老張見院門虛掩着,知道屋裏有人,但還是站在院外喊了一嗓子:“有人嗎?”

    隔着牆頭,裏面傳出隊長婆娘的聲音:“有人哩,誰個?”

    老張推開院門,說了句:“是我。”便徑直朝裏面主任的廈房走去。

    廈房的門簾揭開,隊長的婆娘走了出來,手裏拿着一雙正在納的鞋墊子,看是老張進來,忙笑着說:“原來是你,我當時誰哩,快進來。”說着掀起門簾,讓開門口,讓老張進屋裏。

    老張也不客氣,邊進門邊問:“隊長人哩?”

    婆娘放下門簾說道:“剛到街裏去了,說是買上些青菜,正月裏有時候來客哩。”

    老張:“哦。”說着,也不等婆娘讓座,自己便坐在了屋裏的板凳上。

    婆娘:“你今來有撒事嘛?”

    老張:“隊長人不在,不知道咋說哩。”

    婆娘嬉笑起來,說道:“你個老慫,隊長不在你就不能給我說了,外是個撒隊長嘛,又撒你就說。”

    老張看向婆娘,笑着說道:“再不提了,給娃說了個媳婦,要看家哩。”

    婆娘:“好事情啊,碎娃嗎?哪裏的姑娘?”

    老張:“鄰村的,你說我屋裏情況叫人家一看是不是黃了?”

    婆娘:“好着哩,咱們這誰還笑話誰哩,都差不多。”

    婆娘這樣一說,老張瞬間感覺心裏踏實了許多,正想要怎麼說,突然想起一件事,於是他張口問道:“隊長走了多大時候了?”

    【作者題外話】:《811109+鄉鎮十年》的故事太有時代滄桑感,一個個極具歷史性和可讀性的事例,既真實又顛覆你的三觀。本書沒有噱頭,不大開腦洞,卻用尋常的故事讓你看到鄉土,讀懂鄉間。文中因方言緣故,音譯字較多,個別錯別字和語句問題因爲是一手稿的原因請忽略。牛奶麪包喫多了,品一品鄉間的小雜糧才能更養人。推薦您收藏訂閱《鄉鎮十年》,每日必讀,天天向上!也歡迎與作者互動,評論必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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