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平?”老支書皺了眉頭,沉吟了一會,接着又說道:“我咋好像沒聽過這一戶,是咋回事?”
劉榮:“早上我們去的路上,遇到一個小姑娘,拉着毛驢從溝裏往上託水,看着把人心疼的。”
老支書:“那姑娘叫張安平,還是?”
小胖插了一句,說道:“不是,叫張雪。”
老支書看向小胖,問道:“姑娘叫張雪?”
小胖點點頭。
劉榮:“娃娃說她大叫張安平。”
老支書摸摸鬍子渣,還在思索着。
“會不會是叫平子那一戶,也沒咋見有這麼個姑娘啊。”老張說道。
“哦,你說的,我想起來了。”老支書若有所思的在胸前,點了點手指頭,又接着說道:“是不是沒有她媽,屋裏兩個娃,大的叫個雪子,官名子怕就叫個張雪吧。”
“差不多吧,我們路上也走的急,沒有咋細問,再一個怕把娃嚇住,就問了個名字,說是咱窪子村上人。”劉榮說道。
老支書:“那就差不多,你問這一戶是有撒事情哩嗎?”
小胖又插言道:“看娃娃西黃(可憐的意思)的很。”
劉榮:“再不提了,原來只聽說過驢託水,以爲是解放前的事情,結果這趟還給懟上了,看的人心酸的,尤其娃娃看着年齡小,衣服破破爛爛,臉黑黑的,誰看了都心疼哩。”
老支書哈哈一笑,說道:“你個小劉啊,還善良的很,你就說幹撒吧。”
“我想着,咱們到屋裏去看一下,看是咋回事,撒情況,如果條件真的差,咱們該給配套的政策都配套上,給幫一幫。”劉榮說。
老支書:“行呢,那是這,明早起,吃了飯咱們走,今黑了,你們就再不上去了,我都安排好了,吃了飯就到安排下的人家屋裏睡去,跑了一天,也好好睡一覺,明早起我陪你們去。”
劉榮看了一圈在坐的幾個人,問道:“行不行?”
小胖:“就按牛支書說的來吧。”
小董:“我沒問題。”
劉榮:“好,那就這麼定。”
當晚,三個人也沒回鄉上去,就在老支書安排的農戶家裏住了。
第二天一早,老支書來到安排的農戶家裏,陪着三個人吃了早飯,幾個人一路往昨天說的張安平家裏走去。
七拐八拐的繞了幾條土路,到了一戶院牆用土磯子打出來的人家門口。
因爲年久的原因,土磯子的牆身早已變成了咖啡色,牆頭上也長滿了苔蘚,綠油油的。
這家人的院門是用一箇舊的木框拼湊起來的,用手一推,搖搖晃晃,吱吱呀呀。
幾個人進了院子,老支書張口喊道:“平在屋裏嗎?”
一間低矮的平房門,吱呀一聲從裏推開,閃出來一個看着有四十來歲的男人。
男人左咯吱窩裏架着一個木頭柺杖,劉榮細看了幾眼,發現這柺杖其實就是個樹杈,只不過被剝了樹皮,上班部門的杈夾在咯吱窩裏剛剛好。
“你都來了?”男人微微笑着,很是謙謹的打着招呼。
“哦,這是鄉上幾個幹部。”老支書邊往男人跟前走,邊轉了下身,向男人介紹道。
男人欠了欠身子,臉上的笑依然顯得謙謹,表示着歡迎。
走到房門跟前,男人往邊上一閃,用右邊沒拄柺杖的手,搭起門簾,讓老支書和幾人進去。
進到房裏,男人也迅速的放下門簾,一瘸一拐的走到炕跟前,招呼着幾人“坐、坐。”
幾個人並沒有坐,老支書問道:“撒都好着嗎?”
男人回道:“好着哩,好着哩。”
劉榮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這個屋子。
裏面真的是髒亂差到了極致,可以說,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進屋的右側,是一盤土炕,炕上的被褥黑乎乎的,散亂的扔着。
炕的左側有鍋竈,看的出來也是又髒又亂,碗筷隨意的放在鍋臺上,沒蓋鍋蓋的鍋裏還有一些玉米糊糊。
再轉過來,疙瘩不平的泥土地上,不是柴草,就是小孩的衣服,甚至還有不知道是貓還是狗,又或者是雞的糞便。
看了一圈,小胖和小董先走出了屋子,去了院裏。
剩下劉榮和老支書,老支書坐在了黑黝黝的炕沿上,劉榮依舊站在地上。
“你屋裏幾個娃娃?”劉榮問。
“兩個。”男人說着,伸出了兩個手指頭。
“都上學着嗎?”劉榮繼續問道。
男人:“大的念二年級,歲的剛上幼兒園。”
“娃娃都咋去了?”老支書問。
“都跑出去耍去了。”男人歪了脖子,笑着回道。
劉榮:“你是叫張安平嗎?”
男人:“對,就是的。”
劉榮:“大女子叫張雪?”
男人:“就是哩。”
“你這都咋生活着哩?”劉榮皺皺眉,四下看看,說道。
男人:“嗨,再不提了,我這腿腳不行,全靠喫低保哩。”
“平時屋裏誰做飯哩?”劉榮問。
男人傻傻的一笑,說道:“女子,大女子。”
老支書看了一眼劉榮,說道:“這戶,前些年出了車禍,婆娘沒了,就這麼個情況。”
劉榮“哦”了一聲,又在屋裏四下轉了一圈,接着問道:“你靠低保這日子能過去嗎?”
男人:“全憑支書一天幫襯着哩,逢年過節鄉上和村上還能送些面和油,我喫的不多,基本上就夠了。”
“那行,就這,來看看你。”老支書說着,起了身子,叫劉榮準備走。
劉榮看了一眼男人,說道:“那你就自己保重好,我們就是來轉轉。”
說完,跟着老支書,出了屋子。
男人一瘸一拐的也跟着出了門,看着劉榮幾個人出院子的背影,招了招手,說了句“再來。”
老支書回了頭,大聲回了一句“知道了,你進去。”
出了這家院子,老支書嘆口氣說道:“唉,就是個命苦人。”
劉榮:“現在能給的政策都給着嗎?”
老支書:“能照顧的都照顧着哩,娃娃上學也都給操心着哩,你說有撒辦法。”
劉榮不再說話,這情況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第二天,回到鄉上,劉榮向周星星書記報告了這一路的情況。
當然了,他沒說關於神樹的什麼事,周星星書記聽完,大手一揮,說道:“好,你們辛苦了,只要沒有種大煙的,也沒有啥壞分子打我們這地方的主意就好。”
劉榮後來又單獨去了窪子村一趟,給張安平家的兩個娃娃各買了一個書包,又分別給了兩百塊錢後,才覺的稍有心安,但他也知道,這解決不了什麼問題,只能在心裏盼着兩個孩子能夠好好唸書,快快長大。
好些年以後,劉榮還特意打問過這家人的情況,說是大女兒和小女兒都去了南方打工,劉榮聽後,也只是沉默的笑笑,再也不提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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