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乘務員已經在車廂裏來來回回幾趟，但時間起身還早，劉榮對面的夫婦分別睜了幾次眼睛，啥也沒說，又繼續睡去。
劉榮倒是怎麼也睡不着，但是感覺全身好像是真的好累，散了架的那種。
身旁的女人已經睜開了眼睛，而且第一時間去了趟洗手間，劉榮本想也抓緊去洗把臉，讓自己清醒清醒，但的確感到周身的累，所以沒動。
女人上洗手間、洗漱，都結束回到座位時，劉榮起身直接去了火車車廂的連接處。
這會因爲早，洗漱的人還不是很多，劉榮就着冷水衝了把臉，又用手把頭髮簡單的梳理了下，隨後又走回車廂去，在行李架上翻出自己的小包，找出牙刷和自己已經用了好多年的軍綠色搪瓷缸子，又去刷了牙。
再次回到座位，女人正坐在座位上拿着自己的小包，對着小鏡子，在臉上塗抹着擦臉油之類的東西。
邊塗抹，邊漫不經心的問了劉榮一句“當過兵？”
劉榮正收拾自己的小包，準備往行李架子上放。
聽女人問自己，便笑了一下答到“嗯啊~”
女人還在塗抹着化妝品，繼續漫不經心的說道：“在哪當的啊？”
劉榮：“新疆。”
“新疆？”女人好像很是驚奇的樣子，轉身看向劉榮，兩隻手卻在繼續相互的抹着護膚品。
“嗯，在新疆的南疆。”劉榮放好了小包，一屁股坐在座位上說道。
女人也沒說什麼，只是麻利的收拾着自己的小包，把個鏡子什麼的都裝進包包裏，然後拿起保溫杯，擰開蓋子看了一眼，好像要起身打水的樣子。
“這會還沒開水，得等一會。”劉榮起身那會洗漱的時候，本來刷牙是想要接些熱水的，結果乘務員高速他熱水還沒有，要等一會。
女人聽了劉榮這麼說，也就放下了保溫杯，跟着和劉榮攀談起來。
女人：“我一直在北疆，聽說南疆的條件要差很多。”
劉榮：“那肯定，南疆很少下雨雪，好多房子都是土泥巴蓋的，也不怕給沖垮了。”
女人：“但是又說是南疆的牧民很有錢，家家戶戶都有幾百上千頭牛和羊。”
劉榮看了女然一眼，反問了一句“聽誰說的？”
女人好像很高興的樣子，眉飛色舞的說道：“這你別管，你就說是不是吧。”
劉榮：“牛是很少，但是成百上千的羊的確是有，另外一個，也不是你說的那麼富裕。”
女人顯得很驚訝的樣子，說道：“啊~有那麼多隻羊，還不富啊。”
劉榮：“是這樣的，還是傳統的問題，有些地區有講究，比如說在他爺爺手裏有十隻羊，那麼在他父親手裏看有沒有一百隻，到了孫子手裏會不會有一千隻，這就是財富的傳承。”
“那也有錢啊。”女人這時候有點像是個小女孩的樣子，一隻手託了個下巴，很是認真的看着劉榮。
劉榮：“有啥錢，算資產的確是很有錢，但是他們捨不得殺羊，住的地方都還是地窩子，有些地方甚至不通電。”
“怎麼會這樣？他就不能賣掉一些嘛。”女人若有所思的說道。
劉榮：“要是能賣就好了，也有賣的，但是傳統意義上的本地牧民很少把羊商品化，他們家家戶戶都有一座土山，看着很是高大。”
“呵呵~”劉榮看女人的認真樣，不禁笑了起來，跟着說道：“那不是真正的山，就是羊糞，他們把羊糞一代一代的日積月累，時間久了，就形成了一個小山丘。”
“哦~”女子放下託着下巴的手，好像沉思啥一樣的，應了劉榮一句。
這時候，乘務員又在過道來來回回的走動起來，拿把笤帚，開始打掃車廂裏的衛生。
“這會應該有開水了吧。”女人說着，拿起保溫杯站起了身。
“你去看看，應該差不多了。”劉榮說道。
女人去打了開水，又回到座位上，開口繼續說道：“這硬座火車就是人多，要是人少的話，也挺好的。”
劉榮：“是啊，其實我也是這樣想，但是沒有辦法啊。”
女人詫異的看向劉榮：“你也喜歡坐這種火車？”
劉榮點點頭，很是認真的說道：“一直都是。”
“那你喜歡在火車上幹什麼？”女人問。
火車上幹什麼？這個問題說實話，劉榮還沒認真的想過，在他的心裏，應該是坐着晃晃悠悠的火車，車廂裏乾淨整潔，有些能引起思緒的音樂，車窗外面，夕陽西下，漫山的花朵泛着金色的光芒，劉榮就這麼靜靜的坐着，看着窗外，想着一些外人難以察覺的心思，眼前的桌子上應該還有一杯清茶，對了，應該還得有雪茄、菸斗或者香菸。
想着，又看看女人在盯着自己看，劉榮微笑着答到：“也沒什麼，就喜歡靜靜的坐着。”
女人的眼皮合了一下，好像是看了一眼桌面，又看向劉榮說道：“那你是個有故事的人了。”
劉榮聽完這句話，不知道是咋回事，突然間就有莫名的難過涌上心尖。
按理說，這是不應該的，但此刻的劉榮可能被女人的一句話帶出了自己成長過程中的很多事情，包括婚姻。
他覺得壓抑，想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沉默了半晌，緩緩的，微笑着，說了句“能有啥故事，有故事的人哪是我這個樣子。”
“那我爲啥看你好像總有心事？”女人又問道。
劉榮真不知道怎麼回答了，他這個人雖然內心熱情似火，但是表面卻不溫不火，最關鍵的是，這個女人和自己毫無瓜葛，談這些觸及心底深處的柔軟，他覺得，沒有任何必要。
“我去趟衛生間。”劉榮說着，起身往火車車廂的連接處走去。
女人好像也知道劉榮是逃避，顯得很是無奈又毫無辦法的看了劉榮的背影幾眼，轉過身去，面向前方，重又坐的端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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