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無解啊!
楚昭儀不經意的一瞥,便看見了密信上的內容,她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陛下這……”
這些事情,老皇帝顯然也沒打算瞞着楚昭儀,不然不會將這密信大喇喇的放在案前。
“老七的手下,短短四天時間,幾乎把肅州翻了個底朝天。這看似簡短的一封信,可透露了不少的東西呢。昭儀,你可知道,老七麾下這支軍馬是何跟腳出身?”老皇帝問道。
楚昭儀略作思考,輕聲說道:“陛下如此反問,想來他們的出身要麼是很厲害,要麼就是很一般。肅州地貧,民風彪悍,好勇鬥狠,若妾身猜的沒錯,他們應當都是民兒那安置營中的百姓吧?”
老皇帝啞然,“愛妃果真聰慧,這些人馬,的確是安置營中那再尋常不過的百姓。可就是這些百姓,四天時間攻克城池一十九座,連戰連捷,毫無敗績。朝廷花了大量的銀子,招募的良家子,連他們的一合之敵都算不上。”
“老七這東路軍,更是誇張,九千人馬,平均每日攻克兩座城池。如此一看,朝廷的地方官被匈奴幾百幾千騎兵便攆的跟狗一樣,主動棄城投降,好像倒也不爲過了,一幫廢物!”
楚昭儀微微搖頭,“陛下這話便有些厚此薄彼了,百姓勝在兵多,而匈奴騎兵勝在實力強勁,若狹路相逢,孰勝孰敗,尚未可知呢。但有一件事倒是明瞭的,這些地方官,分明就是拿着朝廷的俸祿,在——頤享天年。”
“你看看你,在這事兒,你還要偏袒一下。但你說的確實有道理,老七善養兵,倒是個將才,只是……”說道此處,老皇帝又忍不住想說宋民的病,但又迅速打住了,轉移話題說道,“只是,這亂象終歸是有大麻煩啊。”
“陛下不防走一步看一步,有皇甫將軍屯兵陳倉,肅州亂不起來的。那些人就算是想以此爲藉口,趁勢而起。皇甫將軍大軍西渡,殺上幾個人,也就過去了。”楚昭儀輕輕柔柔的說道。
但這話聽在老皇帝的耳中,卻是心中一個激靈。
“還是愛妃手段黑吶,這樣的事情,不到萬不得已,朕不想做。”老皇帝說道。
皇甫鴻大軍陳兵陳倉,確實是他的一步棋,且是防着很多面的一步棋。
他就像是一顆釘子,釘在了包括肅州、幷州在內的西北亂地上。
但不到萬不得已,老皇帝並不想讓皇甫鴻大軍西去,殺上宋民的一些人,來平息朝廷有心之人的怒火。
這麼做,完全就是自斷一臂,爲他人賠笑臉。
楚昭儀苦笑一聲,“不到萬不得已,妾身也不想提這樣的建議,但……。妾身妄言,以如今的朝廷局面,哪怕是一點星星之火,也恐成燎原之勢。”
老皇帝不管多麼不想承認,這也是一個令他很無能爲力的現實。
一聲無奈的長嘆後,老皇帝燒掉了那封密信,“那就且走且看吧。”
這一句話,算是給這個事情定了型。
也算是認同了楚昭儀的建議。
……
皇帝坐鎮長安耳目通達,但並不代表所有人都對這件事情知情。
山高路遠車馬慢,傳遞一個信息,在這個時代,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肅州地處大周西北偏野,對於真正的上層勢力而言,這樣的土地,誰也不屑於要。
費盡心機要那麼一片黃沙彌漫,連根草都不長的土地做什麼?喫沙子嗎?
益州牧宋景林,世襲魯恭王,坐鎮益州。
他這個王爺,和宋民那個王爺相比,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宋景林享有對益州的全權治理之權,養兵二十萬。
這個眯着眼睛打盹打了大半輩子的王爺,最近也不知道怎麼的,忽然間睜眼了。
左眼一瞧,呵,太子好像要換人了。
右眼一瞧,嗯,這個肅王不太對勁。
於是,他大手一揮,提筆一批——練兵!
往北邊送了五萬,又往東邊送了十萬。
北邊他美其名曰,北地寬廣,適宜練與匈奴對戰之陣。
東邊緊領荊州,他想練一練水師,日後好征服沿海小域,爲大周朝開疆拓土。
邊境線上忽然間多了這麼多的人馬,恰好就在跟前的皇甫鴻瞬間就不淡定了。
宋景林這老小子好像要針對他啊。
宋景林隔着秦嶺練兵,可他就在秦嶺的另一側。
而且,他領軍五萬,宋景林那老王八也派了五萬兵過來練。
這目的,貌似很明顯啊!
皇甫鴻不敢怠慢,一邊加緊防禦的同時,連忙一道摺子遞到了中書省。
這事,很嚴重。
而荊州的宋茂就更不淡定了。
宋景林在他旁邊,那還差着一輩呢,可佔據着大週中心,一片最富饒土地的宋茂,卻不怎麼愛惹事,過的就是個閒散王爺。
養的軍馬,也勉勉強強就是個朝廷合格的數目,不過區區十萬人。
可,宋景林很明目張膽的就給他荊州的邊境,派了十萬人,還是水師。
這目的,也很明顯。
宋茂一聽,也不淡定了,趕忙上摺子,跟朝廷問主意,這事該咋辦啊?
宋景林那混賬好像要打他!
兩道摺子一前一後送到老皇帝的面前,老皇帝也懵了。
一下子腦子就炸了!
真的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宋景林這廝,完全有一種要趁火打劫的樣子,而且還是如此的明目張膽。
壓不住了,這是老皇帝此刻最直接的感受。
但態度還是要有一個的,老皇帝對此,表現的也格外的硬氣。
下令皇甫鴻靜觀其變,便宜處置。
而給宋茂的旨意,就更乾脆,直接告訴宋茂,宋景林膽敢有所動作,打他!
同時間,老皇帝給宋景林下了一道旨,措辭極其嚴厲的申斥了一頓。
也就只能如此了。
……
這舉國上下鬧哄哄的場子,在宋民夢遊的時候,就這麼開了。
而且一開始就透露着一種強雷的陰謀氣息。
至於肅州,可能純屬就是個巧合。
這個地兒,也就匈奴和羌族人喜歡惦記。
那些箇中原巨搫,估計沒一個瞧的上眼的。
等局勢穩定,大權在握了,把這裏當做邊關,或許會考慮。
但宋民還在夢遊……
他沒死,也沒睡,真的就是在夢遊。
也可以說,他……好像又穿越了。
不過這一次穿越的地兒,有點神奇,是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而他,貌似走過了別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