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民在華鎣和封明明的臉上看了看,便大概想明白緣由了。
對於之前發生的罵戰,他也是有所耳聞的。
不出意外,這倆人現在是冤家碰上了頭了。
尤其看看封明明那幾乎煞白的臉色,這一點似乎很肯定了。
“準了!”宋民簡單直接的回答了一句。
封明明頓時渾身無力,差點直接摔到在地。
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而且來的是這般的巧妙。
華鎣激動的笑了,又咧着嘴遞給封明明一個非常“友善”的笑容。
“多謝殿下成全!”華鎣高聲喊道,言語中是掩蓋不住的嘚瑟。
宋民瞥了一眼華鎣,稍微意思性的警告了一下,然後對張集和封明明說道:“你們可以下去了。”
“喏!”
抱拳見禮之後,二人相繼離開了大堂。
隨後,宋民召集了華鎣等人,開了一個小會。
又在親兵中選了個一個小隊長,擔任媼圍監察衙門監察使。
非常時刻行非常手段,這是必須要有的手段。
雖然宋民知曉更加全面,更加完善的一套系統,但在此時此景的肅州並不適宜。
揠苗助長的行爲,只會讓自己手忙腳亂,且會滋生更多的麻煩。
循序漸進,是最健康的法子。
即便後續肯定還會出現一大堆的問題,但這是一個發展的過程。
知曉大概的結果,過程不管有多少的麻煩,他的方向是對的就好。
監察衙門與行政、軍事三衙門成犄角之勢,且相互牽制,這是宋民認爲最適宜目前現狀的一種方法。
……
在媼圍滯留了兩天,宋民處理了所有軍隊上的問題,查漏補缺,也讓所有將士們吸取本次戰鬥的經驗和教訓,令全軍開動頭腦,進行復盤,做書面材料。
衆人拾柴火焰高,羣衆的智慧,是無敵的。
當六萬份材料,通過層層篩選,遞到宋民面前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六萬人的大腦,就算是諸葛亮在此,肯定也得喫虧。
雖然有些廢紙,但宋民認爲這樣的事情,以後得多做。
每戰必須覆盤!
而且,這個算是臨時起意的舉動,也讓宋民發掘了一個招納人才的良好途徑。
就譬如這六萬份材料,送到宋民面前雖僅剩下三百六十一份,連二十分之一都不足。
但在這三百六十一份材料裏,宋民看到了好幾個很亮眼的方案。
但他並沒有貿然有什麼動作,只是下令華鎣與劉老二多多關注一下這幾個人。
若他們日後的表現在宋民的預期之內,乃至於更高,重用將是必然的。
他們,將成爲肅州府軍的中層基石。
而在宋民挑燈夜戰了兩天之後,允街也傳來了消息。
管郜順利拿下允街!
但這個勝利的果實摘得很艱難,管郜五千人馬,幾近全軍覆沒,已不足五百。
管郜送來的軍報不僅僅是報捷,更重要的是求援!
城是拿下來了,但無兵可守,也是一個大麻煩。
宋民拿着這一份軍報,伏在案前已看了許久。
華鎣站在下面,腿都有些麻了,忍不住問道:“殿下,這一份軍報可是有什麼問題?管郜雖爲降將,但聽殿下方纔所說,此人似乎急於在殿下面前立功,拿個投名狀,且董良戰敗,他應該不至於從中作梗,設陰謀詭計吧。”
宋民搖頭,“現在是什麼情況,尚未可知,但看着這一份軍報,我總有些不太踏實。”
華鎣眼睛陡然一睜,他心中如巍峨泰山一般的肅王說不踏實,那就肯定是有貓膩。
宋民未作答覆,而是說道:“拿允街地圖過來。”
一側親衛,立刻打開了隨身的牛皮筒,從中挑選出了允街的地圖。
宋民的目光一寸一寸的移動在地圖上,這纔對華鎣說道:“不管有沒有陰謀,當防患於未然,儘可能的瞭解更多的信息。管郜必定是剛剛投降的降將,我們應當報以信任,但也決不可完全的信任。”
對管郜是如此,對劉老二、張集以及封明明,宋民的態度,同樣也是如此。
他們現在還處於考察期,若不是宋民現在真的是完全無人可用。
他們這些人的處境,只會是從最基層的坐起。
接觸機密,乃至於鎮守一方的事情,絕對不可能出現。
華鎣對此深以爲然,肅王殿下說的話,那就是有深度。
“老祖宗當初選這個地方堅城,也是別有用心吶,允街這個地方說是窮山惡水,但又綠水青山,南北分化是如此的分明!”宋民自言自語一般說道,“北面是寸草不生的羣山,地勢險峻且乾燥荒蕪,南邊卻又是河流衆多,多是一望無際的河谷平原。允街以北,那就是一片天然的戰場,埋骨之地。”
華鎣聽着宋民的話,腦子裏儘可能的想着那個畫面。
他雖曾是金城府軍的統領,但對於允街這座鄰城,他的瞭解並不多。
“殿下,會不會有可能是管郜故意送來了這樣的軍報,然後匈奴人亦或者董良的軍隊,就藏在那莽莽羣山間,等着我們去上鉤?”華鎣絞盡腦汁的想出了一個可能,給宋民回答了一下。
宋民搖頭,“有這樣的一種可能,但可能性並不大。藏在城外,還不如藏在城內,給我們來個甕中捉鱉來的更簡單,效果更好。忽悠我們的軍馬入城,再封閉四門,城牆上只管射箭、扔石頭、澆滾油便好,管他多少人,肯定是有去無回。”
華鎣的臉色不由有些尷尬,還是肅王殿下的腦子好使啊,他這都想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丟人現眼。
宋民又說道:“想要知道敵人會怎麼做,首先要弄清楚我們應該怎麼做!”
殿下這是在教導他?
華鎣的眼前微亮,即刻有些激動的說道:“管郜都求援了,我們肯定不能坐視不理,必須得派兵纔是。”
“是,我們要派兵。自媼圍到允街,不過百里之遙,卻要翻過綿綿羣山,這一條道雖然難走,但卻是最近的路線。否則就只剩下繞道,且地形多爲河谷平原,幾乎沒有險峻之地。如果你是敵人,你想要對付我們,會怎麼做?”宋民一面分析,一面問道。
華鎣的思路還徘徊在甕中捉鱉上,當下未做猶豫直接說道:“末將還是以爲甕中捉鱉,關門打狗來的更輕鬆些,成功的可能也更大一些。”
“人心終歸難測,若他們想爲管郜送一波功勞呢?甕中捉鱉,管郜若真的是假投降,那也就自曝身份了。”宋民說道。
華鎣堅持道,“即便是自曝身份,若是能因此而折損了殿下您的大部分兵力,那也是成功。”
宋民頷首,“那麼,我們現在就可以認爲,走北邊羣山是一條危險的道路。直接進城,也是一條危險的路線。想辦法規避這兩個可能發生的危險,支援管郜吧。”
“殿下,若是他們打算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呢?在允街堵我們一回,然後再趁殿下分兵,趁機攻打媼圍、金城,豈不是我們剛剛拿下的戰果,轉眼就得拱手讓人?”華鎣的腦子在這一會兒好像是開了光了,一個接着一個的危險,從他的腦子裏自己蹦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