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民民怎麼說也是萬軍之將,看到楊百川他的第一個反應便是如此。
他一個縱身躍出,持刀就衝向了楊百川。
肅王的兵馬正在逼近,皮民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這個張狂的將軍。
他也看出來了尋常將士根本就不是這廝的對手,他不想出手,好像也不行。
“來將何人?”皮民民揮刀,一聲怒喝。
楊百川后撤一步,輕鬆接刀,獰笑道:“喲,黑驢蛋兒嗓門倒是不小,就是這力氣稍微差了點,比馮成還弱,垃圾啊你!”
腰間渾然之力爆發,楊百川撞開皮民民的兵刃,猛地一步踏出,一刀直刺皮民民軟肋,同時揚聲喝道,“某家正是你這黑驢蛋兒的爺爺,肅王麾下都尉——楊百川是也!”
“小子,口舌之利沒什麼用,我看你這力氣也一般般嘛。就這,就想當某家爺爺,你還差了點兒!”皮民民反嘲諷道。
他的名字雖然是皮了點,但那一身的橫練功夫,卻已有三十年的火候。
揮刀間,猶如水到之渠成。
迅猛如雷,卻又如綿綿細雨一般的悠長。
眨眼間,雙方已交手數個回合,楊百川漸漸有些不支。
他的一身武力倒也不差,但畢竟他是半路出家,連個正經的師父都沒有,全靠自己摸索過來,比不得從小就走上武道的皮民民。
業餘的當然也有勝過專業的,但這顯然並不適合與眼前。
楊百川這個業餘選手,遇見皮民民這個專業的,堪堪兩個回合,就已經敗相顯露。
原本的信心萬丈,楊百川在這個時候已經提不起來了。
過於草率了!
“孫子,就老老實實留下吧,爺爺會帶着你的腦袋好好回去請功的。”皮民民獰笑着,攻勢再上一籌。
楊百川的着急、慌亂落在眼中,讓皮民民剛剛兵敗的心情,好轉了大半。
兵敗是大事,但抓一個敵軍大將回去,倒也勉強可以將功折罪了。
看着皮民民有些興奮的獰笑,楊百川慌亂的眼神間忽然閃過一抹狡黠。
他猛地擡起右手,一刀背就拍在了機簧上。
嗖嗖嗖!
三支鋒銳的鋼釘,直奔皮民民面門。
眼看着成功就在眼前,皮民民興奮的有些走神,猝不及防的被這三枚鋼釘給嚇了一大跳。
他一聲驚叫,身體就向後仰去。
但面對突然而來的暗器,他的反應速度還是慢了一些。
一枚落了空,一枚鋼釘在他的鬢角劃出了一道血痕。
一枚直接釘進了他的左眼眶!
“啊!!!”
淒厲的慘叫聲宛若鬼哭狼嚎,皮民民抽搐着倒在了地上,渾身戰慄。
脖頸間,猛然傳來冰涼的觸感。
那種感覺,皮民民太熟悉了,那就是兵刃的刀鋒。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耳畔傳來那名將軍賤兮兮的聲音,“你這腦袋怎麼能算是腦袋呢?這不整個一黑驢蛋兒嘛,若是殺了你,那不是污我刀嘛。可若是不殺了你,我這一趟不是白跑了嘛。”
俗話說十指連心,但眼睛上的痛,卻是更甚幾分。
皮民民就算是有心想要說幾句妥協的話,投個降啥的,但劇痛讓他連說一句話都困難。
耳畔那名賤到了極致的將軍,依舊在自言自語,“割還是不割呢?太黑了,還特麼有點髒,着實有些下不去手啊!這黑腦袋拿去邀功,殿下應該也會很嫌棄的吧。”
如果不是因爲太疼了,皮民民絕對給他來個詐屍,一把掐死這個孫子。
他,深深的有被侮辱到。
王八蛋,他就沒見過這樣的人!
而令皮民民更爲絕望的,是這個混蛋的淡定。
他能這麼悠閒的研究他的腦袋,只能證明,他那可憐巴巴的幾個親兵,已經被解決了。
他,皮民民,現在就是砧板上的魚。
好像只有任人宰割了。
劇烈的疼痛,終於漸漸的有些適應,皮民民咬住發顫的牙關,口中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楊——百——川,我——草——擬——嗎!!!”
就算是現在死了,下輩子他也要記一輩子。
遇見凡是姓楊的,統統砍死。
楊百川撓了撓鬢角,很是驚異的說道:“咦,竟然還知道罵人咧!說的倒是挺清晰啊。行,灑家現在有主張了,你這個腦袋我還就不砍了。就憑你剛剛這一句話,你下輩子完了。”
皮民民蒼白的臉色,瞬間越發的蒼白了。
這混賬東西,怎麼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他都這麼罵了,難道不應該是直接一刀砍死他嗎?
心中正泛着疑惑的嘀咕,皮民民被楊百川一把提溜了起來,“走吧,跟灑家回城見過肅王殿下,從今天起,你就會是灑家身邊的一條小黑狗了,嘿嘿,挺好。”
絕望的皮民民,想自盡。
但……辦不到!
……
長城上。
宋民正在親力親爲,清點着此次的得失。
火藥庫存被他揮霍一空,但收穫的戰果,令他一點的喜悅都沒有。
城外的部隊回來後,也帶回來了詳細的戰報。
火藥炸死的敵軍,僅有一千一百零七人。
在三萬敵軍面前,這是一個很可憐的數字。
炸傷兩千四百餘人。
有這些數字,宋民對於火藥的威力,已經有了非常清楚的估計。
殺傷半徑也就兩米左右。
敵軍的戰陣,在之前他已經觀察的很仔細了,三萬人馬排列的很密集。
也恰是因爲那樣密集的戰列,才讓他的火藥有了如此威力。
如果稍微鬆散一點,這個殺傷力絕對得大打折扣。
這樣的結果,根本就談不上什麼滿意,那是很不滿意。
排除火藥的殺傷之外,實際的戰果,卻很大。
此次總計殺敵六千九百餘人,抓獲傷殘俘虜八千六百餘,共計俘虜敵軍一萬零九百餘。
這一役,可謂是大獲全勝。
但最真實的傷害,不是因爲火藥,也不是因爲楊百川多麼的能打。
完全是因爲——被嚇得。
這些人根本就沒有見過火藥是長什麼樣子,面對腳底下突然竄起來的火光,還伴隨着劇烈的轟隆之聲,他們就有些被嚇到了。
這一嚇,人推馬搡的,踩踏事故就來了。
這一戰,就是一場大型的踩踏事故。
“殿下,幸不辱命!”楊百川提溜着皮民民一臉興奮的到了宋民的面前。
宋民沉着臉,提起了早就立在一側的殺威棒,特製的。
啥話也沒有說,宋民掄起棒子就抽。
楊百川本能想躲,但猶豫了一下,又不敢。
而被他拎在手中五花大綁的皮民民,就藉此遭了罪。
楊百川挨輕的,他挨重的。
若不是嘴上塞着破布,他絕對好好問候一下楊百川的母親。
狗東西,你踏馬就不是個人啊你!
宋民的一棒子下去,皮民民渾身戰慄,楊百川假模假樣的嗷嗷喊慘。
招呼了十來棒,宋民扔下了手中的傢伙,黑着臉問道:“知道我爲什麼要打你?”
楊百川還真不知道,棒子他是捱了,但他真有些迷糊。
仗都打贏了,而且還是大獲全勝,殿下爲什麼要打他?
楊百川是百思不得其解,他那大大的眼睛中,全是疑惑。
低頭看了看被他提溜在手中的這個黑驢蛋兒,他忽然間明白了,“殿下,末將知罪!”
“你知什麼罪?”宋民鐵青着臉,問道。
楊百川一把將皮民民甩在地上,震聲說道:“殿下,我不應該將他俘虜至此,應該直接砍了他的腦袋掛在城牆上,以揚軍心!”
宋民面色猛地一黑,再度提起了楊百川定製版殺威棒。
砰!
“就是這個罪?”
砰!
“你要不要再好好想想?”
砰!
“這就是你所謂的戰功?”
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