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苟活着，肯定沒有人願意輕易赴死。
皮民民現在的目標，就是想辦法活着。
可是今天這一場戲看下來，他發現自己這個小目標實現起來，或許有些困難。
面對這個喜怒無常，且喜歡動手打人的肅親王，他的小命或許會成爲他練手藝的玩具。
這個傳聞中最不受寵的廢物王爺，他現在算是看明白了。
謠言！
一切都是謠言！
就這，哪兒算是廢物了？
如果這樣文治武功，都樣樣還算是可以的王爺，都是廢物，那其他的王爺，就是廢物中的廢物，渣渣都不是一個。
眼前這位肅親王，恐怕也就是不受寵而已。
作爲敗軍之將，皮民民只想說一句，真特麼的太難了。
“十六萬人馬，倒是真不少了，董良這是打算要跟本王徹底的決一勝負是嗎？”宋民的神色依舊很平淡，優先躺在躺椅上喝着茶，說着話。
但他雙目中那一抹精光，卻令皮民民不由得渾身一震，不敢直視。
“殿……殿下，還不止……”皮民民很小心的說道，“匈奴頭曼單于已親口許諾，待董良攻下肅州北部，會增派二十萬援軍入肅。”
宋民心頭猛然一震，完了，這一波是真的完了。
要不然，安排跑路吧。
十六萬都打不過，若是再來個二十萬，還不得把他給生吞活剝了啊！
“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不管心中如何震撼，宋民表面上還是那麼的淡然，他感慨一聲問道，“如果攻不下會當如何？”
“若董良一個月內攻不下肅州北部，頭曼單于依舊還是會派兵，但卻不會是走肅州，而是直奔幷州，進犯三輔。這個條件，董良當時求見頭曼單于的時候，頭曼單于就說的很清楚了。”皮民民儘量不把自己的姿態當成一個可憐卑微的降將，他儘量用平和的語氣說道。
“頭曼單于的原話，大致意思是董良如果揮師十六萬都喫不下肅州北部，如果不是董良自己足夠的廢物，那就是肅州防禦過於驚人。他不會再浪費兵力在這一塊貧瘠的土地上，而是直走幷州，配合魏國兵馬，攻取大周。”
“且，此時抽調給董良，由大將成頓率領的四萬匈奴騎兵，也會選擇撤兵。”
天知道宋民此刻的心態到底有多崩……
基本上都快成稀碎了。
皮民民的這一番話，所說如果是真的，大周的天下可能真的就快要完犢子了。
大周此刻忙着剿匪和平叛，已是焦頭爛額，內憂都快到了要命的地步。
若匈奴和兵強馬壯的魏國，也在此時選擇出兵。
大周所面臨的結果，將不是內憂外患這四個字可以概括的了。
大周，將面臨亡國之戰。
“你所說的這些可有依據？”這話問了雖然等於白問，但宋民還是忍不住問了。
皮民民很坦誠的說道：“肅王殿下，卑職所言，只爲求活。依據，卑職確實沒有，但頭曼單于說這些話的時候，卑職就在帳中。”
“魏國，緣何會和匈奴人勾結到了一起？”宋民問道。
皮民民糾正道，“肅王殿下，並非是匈奴人勾結了魏國，而是魏國勾結了匈奴人。董良因何造反？其實，這其中也有魏國使臣的不少功勞。他們遊說匈奴之後，轉道求見了董良，恰好，當時卑職也在場。”
“魏國本爲大周，但魏國曆代國君，一直都有吞併大周的野心，代代如此。以前，大周雄踞天下，傲視羣雄，自然不會將魏國的挑釁放在眼裏、可卑職說句難聽的話，如今的大周，國力已遠不如魏國，恐不是魏國和匈奴人聯手之敵。”
宋民微微頷首，董良培養將軍倒是真有一手，被抓之後，一個比一個坦誠吶。
除了那個管郜口是心非之外，其他的，貌似都還成。
而這個皮民民，當屬坦誠之最。
“這也算不得是什麼難聽的話，魏國，的確兵強馬壯。”宋民有些些微的感慨，再度問道，“董良的兵馬被本王接連殺了兩次，恐怕也所剩不多了吧？爲何如今還能拿得出十二萬之兵？而且看起來還不像是臨時徵募的新兵。”
這都是第三次交鋒了，可董良就跟變魔術一樣，兵力不減反增，而且一次比一次多。
皮民民輕笑，“殿下可能最初的時候就對董良的兵力估計有誤，邊軍雖說只有十萬，可董良的私軍卻也有十萬。十萬邊軍領着朝廷的俸祿，而武威郡一郡之地養活十萬的私軍，也是綽綽有餘。朝廷的御史下來走一遍，有些能看見，有些根本就看不見。”
“看見的帶上幾車銀子和西域美女回去，他們也自然就看不見了。董良在戍守北方邊境的這些年，就一直沒有鬆懈對私軍的發展。他的這支私軍，非但不是新兵，而且是一支精銳。卑職所率領的邊軍和他們相比，更像是新兵。”
宋民明白了。
合着董良打一開始就有造反自立之心，這就難怪了。
如此一來，這些就完完全全可以解釋的通了。
“聽你這意思，那十萬私軍，此刻便是由董良親自率領了？”宋民喝了口茶，問道。
前路荊棘遍地，但心態還是要穩一點。
兩世爲人的宋民，在心態管理上是絕對有一手的，形容一個人老成精都不算過。
皮民民苦笑一聲，“如今應當是九萬……，有一萬人馬折損在殿下您手中了。董良此刻坐鎮中軍，兩路先鋒兵馬，若有失，他應該就會親自上戰場。亦或者繞開殿下您親自鎮守，且經過特殊方式加固的允街、媼圍二城，直奔金城，在最短時間內攻下肅州北部，進而聯合匈奴人。”
宋民心中暗歎一聲，果然，還是瞞不住人家的耳目。
水泥澆築的允街城，已經經歷過一場戰火，那自然是瞞不住的。
但媼圍，和宋民暗中構築的北方第二道防線，爲了給董良一個大驚喜，他做的可是很小心謹慎了。
偵查連的兵馬散開四處遊蕩，確保無可疑之人接近。
但就這，董良能知道的還是都知道了。
該問的宋民已經問的差不多了，他說道：“你還有什麼主動想說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在本王這兒，不問出處，只看忠誠和能力，你想好再說。”
皮民民眼睛微微一亮，肅王的這番話，說的就很明顯了。
只要忠誠和能力足夠，他換個地方當將軍，也不是不可以。
“肅王殿下大度有容，卑職佩服。卑職這兒，還真有些想要告訴殿下的消息。董良在殿下您手中折戟兩次，此番可謂是下足了功夫。”
“他花重金打造了一批兵刃，且從匈奴人的手中購買了數萬張牛皮，以數層牛皮製作了將士的盔甲，無比柔韌，且尋常箭矢、兵刃根本砍不破。”皮民民說道。
“牛皮製作的軟甲？你說的可是純粹的牛皮製作的軟甲？”宋民表情有些古怪的問道。
皮民民搖頭道，“自然不是純粹的皮甲，外着鐵甲。”
宋民點頭，“這倒還算是有點看頭。”
如果是單純的牛皮甲，那宋民就有點懷疑董良是故意來送死來了。
估摸着不是董良自己膨脹了，就是覺得他宋民的刀不夠快了。
工藝進階版的唐刀會砍不破數層牛皮？
那他這工藝已經算是很牛皮了的烏茲鋼，豈不是白折騰了。
看着宋民好像完全沒有當一回事的表情，皮民民的內心忽然有一點小小的失落。
這個消息，就沒有一點點的價值嗎？
他覺得已經很可以了啊！
“還有其他的沒？”宋民將杯子遞給了身旁親衛，站了起來。
皮民民想好的東西都已經說完了，被宋民這話問的，他有點絞盡腦汁。
必須要說點真正有價值的東西，這關乎着他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