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怎麼說那都是次要的,在他金城起兵的那個時候,宋民心中其實就已經有了主意,享有對肅州的完全自治權,這是他短期內的目的。
造反的心思他倒是真的沒有,但以後事情會怎麼樣,那得看情況。
滿堂將領,一個個臉上頓時揚滿了笑意。
這名號,聽着就挺闊氣。
當得知宋則和百里鐵兩兄弟得到了封號之後,他們確實酸了一段時間。
不過其他的心思倒也沒有,跟在肅王麾下混日子,有一個事情,那幾乎是衆所周知的,別人有的,他們一定會有,只在早晚。
宋民在爲這些將領考慮,殊不知這些將領的心裏比誰都清楚。
“其實到現在爲止,我依舊僅僅只是一個享有肅州稅收的,無實權王爺。但情勢逼人,本王數度上書朝廷請求派兵。然而,連一個小兵蛋子都沒有等來。”宋民有些好笑的說道,“既然別人靠不住,那我們還不如靠自己。朝廷可以不顧及肅州百姓的生死,但我做不到。”
“本王在朝中的名聲據說不是很好,那堂上的袞袞諸公,幾乎每天給陛下來一份諫言,想要將我給平叛誅殺了。本王心胸廣闊,這些事情都可以不要緊,罵我也罷,彈劾我也可,這都是些許小事。”
“但面對匈奴人的南下,董良的造反,羌國的趁勢作亂,那些在朝堂上彈劾的振振有詞的諸公們,卻力諫不可派兵,這事本王就想不通了。”
“既然如此,我這個肅王自己管肅州。從年初的無兵無將,到如今的場面,本王感謝諸公的傾力相助。”
宋民徐徐說了一大堆,皆出自內心,發自肺腑。
肅州和他,能有如今的光景,分外不易。
面對四面之敵,他們從夾縫中,求得了生存,也豎起了威望。
如今,總算可以做到稍微的揚眉吐氣了。
堂下,宋則等人對宋民這番話,也是深有同感。
自年初從金城出發,他們這一路上的戰爭,就從未停止過。
若不是肅王手段稍微狠點,每過一地,清算當地豪門,單單只是軍餉和糧草,就絕對不足以支撐他們走到如今,更別說其他了。
但相比而言,他們的收穫也是巨大的。
他們在座的這些人,不論是身份、地位,還是自身的實力,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非要論一下的話,即便宋則這個原本身份地位就不一般的人,也認爲,沒有肅王就沒有他宋則的如今,也不會有更加美好的未來。
“好了,這個暫時就先告一段落,你們滿意不滿意,也就這麼回事了,哈哈。”宋民打了個哈哈,擡手道,“接下來,議一議徵匈奴事宜。此一次,本王的意思是,務必要打痛打疼匈奴人,起碼要讓他在二十年內不敢踏足肅州!”
華鎣起身,抱拳見禮,說道:“殿下,以我十七萬大軍,此一次將匈奴人驅逐出漠北之地,想來並不會太難。但唯獨有一個問題,匈奴的騎兵,此刻遊蕩在武威郡的邊緣,卻並未進入肅州,若我軍主動出兵,反倒是給了人家理由。”
“找理由,那只是弱者的理由。真正實力強橫着,是不會去顧忌什麼理由的。管你什麼理由,一拳破之,又能如何?”李冠山說道,“我一直相信,大力真的可出奇跡。”
李冠山本就是一粗人,帶着安置營北路軍沙場上縱橫了一圈下來,那粗獷的氣息就更加的濃烈了。
“李將軍這番話,話糙理不糙,事實吧,還真的是如此。你們瞧瞧魏國,人家辦事需要理由嗎?有軍士誤在邊境上拔了魏國的一棵草,人家都能順勢挑起一場戰爭,就這能算的上是理由?還不是魏國說什麼就是什麼算了,人家拳頭硬,那就是有理唄。”張集笑呵呵說道,拳頭大就是道理的道理,他也是非常認同的。
儘管他一直奉行龜縮戰術,但他也同樣認爲,龜縮戰術如果有足夠強橫的實力,龜縮起來的效果應該會更好,那樣一來敵人就算想破腦袋,絕對也想不到。
“哎,道理還是要講的,我們可以隨便找一個理由嘛。就算是如魏國那般胡攪蠻纏的理由,有一個總好過沒有,這天下道義,我們可以先佔一點的。”郭二摸着鋥亮的大光頭,笑吟吟說道。
“有道理,有道理,我們可以隨便瞎編一個嘛。”張集像個牆頭草,這轉眼的功夫,有開始傾向於郭二的說法了。
“我們還需要找什麼理由嗎?匈奴人自去年冬天開始,就在我肅州大地上燒殺劫掠,猖狂爲惡,這就已經是實打實的理由了,那還需要再找什麼理由!”李冠山抱着雙手,悶聲說道。
宋民喝着茶,聽着這幫人在下面爭長爭短,這話題怎麼好像跑偏了呢。
他要說的,真的就是這個事嗎?
理由的長短尚未有個定論,就被宋民擡手給打斷了,“行了,有沒有理由的都不要緊。華鎣,匈奴的兵力可有探查清楚?”
華鎣立刻站直了身子,回稟道,“回殿下的話,探查清楚了,遊蕩在武威郡周邊的匈奴騎兵,應該僅有四萬人左右,領軍之將乃是頭曼單于帳下第二大將成頓。據傳,這是一個有勇有謀的傢伙,雖然頂着第二大將的名頭,但論真實實力,似乎還要比那第一大將要強一些。”
宋民走的匆忙,並沒有搞清楚匈奴的兵力,聞聽此言,沉吟片刻說道,“四萬軍馬,成頓領軍,看樣子這支匈奴騎兵,應當就是當初頭曼單于派給董良的那一支援軍。他們遊蕩在武威郡周邊到底是有什麼目的?嚇唬人嗎?”
“殿下,我怎麼覺得匈奴人這是在使障眼法呢!”郭二忍不住嘀咕道,“那個啥玩意兒成頓領着四萬人,跟放牧一般,在武威郡的這邊跑個那邊,然後又從那邊跑到這邊,連武威郡的邊境線都不裏面繞,這事兒不管怎麼看都像是在給我們演戲。”
宋民冷笑,“不管他是不是在演戲,都別讓他走了。遠來的都是客,就讓他好好感受一下我們肅州軍民的熱情。”
宋民起身走到那巨大的沙盤前,觀察了片刻,說道:“武威郡的地形,頗爲複雜,廣袤的戈壁和沙漠貫穿其中,又多荒蕪之山,這就是天然的伏兵之地。我們想要留住匈奴這四萬熟悉地形的騎兵,可並非什麼易事。”
“是的,騰格裏沙漠佔據了大半個武威郡的邊境線。這一片土地,對於我們的將士而言,幾乎是完全陌生的,可是對於匈奴人而言,卻無比的熟悉。如果這四萬軍馬只是針對我們的誘餌,那在沙漠之中,或許就藏有匈奴人的大股部隊,佔據主場之利,一舉滅殺我軍主力,而後再揮師南下,這好像並不是沒有可能。”宋則分析道。
宋民若有所思的抓起了一把沙子,忽然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沙漠地形,這好像也是一處天然的練兵之地啊!是不是該考慮把宋連給召回來,讓他在沙漠裏趟上一圈。”
一聽這話,邊上華鎣連忙說道,“殿下,宋將軍遠在幷州,這遠水解近渴,實在是有些費事了。末將也搞了一支偵察連,一千零九人的絕對精銳,要不然派他們過去趟一圈?”
其餘諸將,看向華鎣的眼神頓時怪怪的。
這偵察連還可以自己搞?
宋民頗爲意外的看了一眼華鎣,“你這回倒是走到人前面去了,這個差事辦的還算不賴。既然你主動提出來了,那就讓你這支偵察連趟上一圈吧,務必要將騰格裏沙漠摸清楚。那裏以後將會是我們肅州的第一防線,要做到進可攻,退可守的地步。”
“末將領命!”華鎣激動的直咧嘴。
現在的他,早就已經不是曾經的他了,這個第一軍團番號,他要定了。
看着華鎣這哈巴狗般的模樣,其他諸將滿心的懊惱和鬱悶。
早知道偵察連還能自己折騰,他們早就動手了,誰的軍中還沒有幾個精銳啊!
失策了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