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民那張笑嘻嘻的臉,再看看周圍密密麻麻的箭矢。
宋睿真有些懷疑,他要是不給糧草,宋民會把他射成一個篩子。
“老七,幷州真不富裕,你瞭解的消息可能有誤,要不然這樣,本王先行準備大軍七日之口糧,其他的幾日後籌備齊全如何?”宋睿很客氣的跟宋民商量道。
這個時候,宋睿已經有些不敢跟宋民硬碰硬了。
一個不要臉的無賴,還是個瘋子。
他是真的擔心自己會折在這個地方,這個豪賭,宋睿賭不起。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沒有必要在這個完全不佔優勢的時候爭這一口氣。
“十五萬大軍,兩個月的糧草,準備妥當。二哥若是真拿不出來,本王看在二哥的面子上,可以代勞徵糧。”宋民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但聽在宋睿的耳中卻不是那麼回事了。
這不但是打他的臉,還想敗他的名。
宋民這話一出口,到底想要幹什麼,宋睿已經清清楚楚的了。
他這是盯上幷州的府庫和那些世家大族的倉庫了。
一番掙扎和猶豫之後,宋睿妥協了。
人在箭矢下,還是低一頭吧。
“既如此,那就有勞老七了,你我二人攜手,共同籌措糧草吧。你也知道,身爲幷州刺史,這活可不好乾。這天下是我宋家的,但也是這些世族的,他們惹不起的。”宋睿一副很爲難的樣子,低聲對宋民說道。
看着宋睿這副樣子,宋民就想笑。
甘霖孃的,你給勞資繼續裝啊!
“傳令,大軍入城!”宋民喊道。
“喏!”死命憋着笑的宋則,高喝一聲,即刻下達了命令。
宋睿怔住了,“老七,十五萬人,全……全進去啊?”
“啊,是啊,有什麼問題嗎?”宋民很奇怪的反問道,“來人啊,保護好太子殿下的安危,若是太子殿下少了一根汗毛,我就剃光你們身上的毛。”
宋睿:……
夠日德,你軟禁我就算了,還侮辱我!
宋民,你還是不是個人你!
宋睿後悔了,此刻非常的後悔。
之前他一直擔憂宋民會危及他的性命,結果誰知道這孫子這麼的無恥。他的命倒是沒要,但現在這情況跟要命也差不多了。
什麼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現在這就是。
有他在這兒,這晉陽城打不打還有什麼區別嗎?
宋睿很難受,他的內心已經徹底的崩潰了,支離破碎的。
而且被裹挾在數萬大軍中間,他好像也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了。
跟個木乃伊一般,就這麼跟着往城裏面走就完了。
他的大將程鳳就跟在身邊,充當着護衛,可他現在也是一臉的苦澀。
如今這情況,已非人力可爲了。
“殿下,入城之後再徐徐圖之吧。”
憋了許久,程鳳也只能給宋睿這樣一個建議了。
他也不是神,這牢籠他飛不出去。
城上的守軍一看宋睿和宋民的大旗,啥話都沒有說,就直接大開了城門。
刺史府。
看着握着一根羊腿在那裏啃得正歡的宋民,宋睿臉上的苦澀濃到幾乎化不開,他也算是見識到啥叫無恥了。
他這就是引狼入室,還是一隻完全趕不出去的狼。
宋睿聽從了程鳳的建議,打算入城之後,再徐徐圖之。
可現在還圖個屁啊!
人家壓根就沒給他留這個機會。
一進城,宋民就把他手下的軍馬打發上了城牆。
原本的十步一哨變成了五步一哨,一個幷州兵的旁邊站一個肅州兵。
還外帶八支巡邏隊,十二個時辰不停歇的巡邏城牆。
宋民就這麼分出去了十萬人,可人家還有五萬人的盈餘。
這五萬人有三萬人嚴密駐守晉陽所有的大街小巷,各處要道。
剩下的兩萬人,被分割成了數份,由各部軍候率領,清查晉陽各世族的賬目、人丁。
至此,宋民算是兵不血刃的隻手掌控了晉陽城。
晉陽的災難就這麼毫無徵兆的來了。
至於幷州刺史府那些官員、武將,悉數被隔離。
現在的晉陽城,基本上已經跟他宋睿沒有什麼關係了。
就是人宋民的!
“宋民,你給我交個底,你到底想幹嘛?”宋睿喝道。
聽着耳邊一道接着一道的彙報聲,宋睿坐不住了。
宋民並沒有瞞着他,手下人彙報什麼的,都是當着他的面彙報的。
所以晉陽城裏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宋睿也知道的很清楚。
宋民一口酒,一口肉,喫的一臉舒坦。
伸了個懶腰,宋民將羊腿擱到火上繼續烤着,說道:“匈奴三十萬大軍南下,你覺得多不多?”
“肯定多啊,你這不是廢話嘛!”宋睿沒好氣的喊道。
宋民點了點頭,“可是現在在這座晉陽城中,有軍馬二十四萬,據說朝廷還派遣五萬的援軍,這差不多也快有三十萬了吧?幷州各地的府軍林林總總的加起來徵調個七八萬應該也沒有什麼問題是吧?”
宋睿冷笑了兩聲,“宋民,賬可不是你這麼算的。是,有你這十五萬大軍,外加幷州守軍和朝廷的援軍,兵力已過四十萬。但是這樣的戰役,我大周並不是沒有打過。曾經朝廷派遣足足六十萬大軍北征,結果被匈奴十二萬人馬差點全滅。”
“我大周和匈奴的戰役,不是隨便的兵力對等就可以打贏的。之前六十萬打十二萬都落個慘敗收場,如今四十萬對三十萬,你覺得有贏的可能嗎?”
宋民拿匕首翻轉着羊腿,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宋睿,“那一戰,我大周失去了漠南、河套地區。沒想到,這不但沒有成爲我大周血的教訓,激發國人的血性,反倒是成爲了國人避之如蛇蠍的噩夢。”
“看到你這個皇子的表現,我忽然間能夠理解我大周爲何式微到如此地步了。”
骨子裏都成了這般模樣,想救,很難了。
宋民此刻不由得慶幸他在肅州這片被外族踐踏,人人有血氣的土地。
若是在中原,亦或者南方,他恐怕不可能練出有血性,敢打硬仗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