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睿甩手將聖旨丟給王澤,很沒有形象的倒進榻中,“說!”
“那日在朝廷上有言官提出肅王意圖造反,請誅國賊,陛下似乎也有意給肅王一點懲罰。但丞相和太尉站出來分析了一番我大周北境的利弊,稱若在此時懲處肅王,於國不利。”王澤半真半假的說道。
“殿下也知道,肅王麾下有大軍二十萬,這些僅有少部分是朝廷的府軍,其他皆是肅王擅自徵募的私軍。若朝廷罷免了肅王,亦或者其他的懲處,這二十萬大軍恐生動亂。而且不管派誰爲肅州刺史,恐怕都壓不住這二十萬大軍。”
“又加之匈奴大軍壓境,丞相當殿杖斃了一名言官之後,陛下便改了主意,於是有了這樣一道旨意。”
宋睿臉上戾氣橫生,“龐侯還真的是好大的官威,當殿杖斃言官,話都不讓人說了嗎?”
“事情便是如此,殿下,還是早做打算的好。”王澤瞥了一眼宋睿,若有所指的提醒了一句,“宮中似乎也有一些微妙的消息,陛下恐怕要下定決心易儲了。不過,這只是下官道聽途說的,倒也當不得真,只是爲殿下提個醒。”
宋睿瞥了一眼王澤,忽然一生嗤笑,“王大人,你家主子又有什麼打算?”
王澤苦笑,“二殿下如此說,下官也得認。但此事說來,就真的話長了。二殿下理應知道三殿下近來的事情吧?”
“這話你還真的問錯人了,本王還真的不知道。”宋睿的心累幾乎都寫在臉上了,“幷州如此境況,你覺得本王還有心思去關心那小孩子過家家一般的爭鬥嗎?”
自離開京城,上任幷州之後,宋睿就一直把幷州當做自己的地盤在經營,打算將此地作爲自己萬一失敗後,破釜沉舟的一條後路。
可令他無比挫敗的是,他的幷州,被宋民這頭豬給拱成了支離破碎。
他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安插在各地的心腹,被宋民上去就是一刀,如今已是十不存一。
好不容易斂了一些財產,就很突然的,宋民大軍入城,全給拿走了。
只給他立下了一個空蕩蕩的庫房!
就很心累!
宋睿現在啥事也不想幹,就像癱着,找侍女聊聊人生就好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宋睿的所有算計,算是徹底的都化爲了泡影。
爲了謀劃幷州,他幾乎很少關心京城的事情。
被宋民這麼一掃蕩,他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兩頭都空了。
“實不相瞞,三殿下進來的近況,其實也沒好到那裏去。”王澤一臉的苦澀,“殿下恐怕還不知道,如今京城遍地都是好玩的東西。尤其是三殿下的府邸周圍,那賭坊都快開滿了。”
“三殿下在撲克牌和骰子出現的時候,就喜歡上了那些東西,差點連整個府邸都給賠進去了。如今更是整日流連那些場所,曾今的雄心壯志,早已不復存在了。”
宋睿聽到這話,忽然瞪大了眼睛,嘴脣劇烈的顫抖着……
“宋民!!!”
他好似瘋魔了一般,情緒激動的忽然大吼一聲。
王澤捂了捂耳朵,有些奇怪,這又關肅王什麼事?
“殿下?”王澤低喚了一聲。
宋睿獰笑着,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王澤,你以爲那撲克牌,骰子是從什麼地方而來的?”
嘶……
後面的話,王澤沒敢繼續說下去。
但若三皇子變成如今的處境,也是肅王的手筆。
那就……未免太過於恐怖了。
“哈哈哈,王澤,你還不算笨。你想想,老三曾經是一個多麼雄心壯志的人,這纔多久?區區半年而已,就變成了如此模樣。這背後若不是有心之人可以推動,豈不是見了鬼了?”宋睿笑的都快抽抽了。
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讓他覺得如此的好笑,但他的笑就是停不下來,整個人看起來好像是瘋了一般。
王澤細細一想,內心忽然間一片冰寒。
肅王……
這一切竟然都是因爲肅王。
肅王,一個曾經沒有人看好的廢物王爺,幾乎所有的朝臣都認爲肅王這一輩子也就只能在肅州呆着養老了,他絕對再沒有機會沾手大周的權利中心。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每逢朝堂議事,肅王必會被人提及。
擁兵自重……
商業繁榮……
大敗董良……
擅自置官……
……
種種一切,猶如光影般在王澤的眼前閃過,令得他神色一變再變。
細思極恐!
“殿下,下官還要傳旨,既然肅王不在晉陽,下官就先行一步了。”王澤忽然起身,拱手跟宋睿請辭。
宋睿呵呵一笑,“去吧,希望你還來得及,若是失去了老三這個對手,本王也會很無趣的。”
王澤一愣,雖然被宋睿看出了他着急回京城的想法,但他也並不在意,很坦然的算是承認了。
“多謝二殿下,下官告退!”
王澤躬身退出了刺史府,隨即馬不停蹄的北上。
只是令他有些彷徨的是,他在得知了這些事情之後,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肅王了。
王澤和宋民的交集並沒有多少,也就面熟而已。
但一直以來,王澤都主張一切潛在的敵人,務必消除。
故而當初派人暗殺宋民,他居功至偉。
但在當時,王澤心中的肅王,也就是一個可能存在的威脅,但並不被他看在眼裏的皇子。
但誰也沒有想到,宋民不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打下如此基業,營造瞭如此磅礴的勢力,而且手段腹黑,謀劃令人心驚膽戰。
三皇子身上的變化所有人都看在眼裏,但從沒有哪一個人把這一切跟宋民牽扯上關係。
……
雁門郡,樓煩。
宋民初到此地,便直接開戰,廢話一句都沒有說。
攻城戰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雙方纔罷兵。
樓煩城內,正值壯年的頭曼單于很快就接受了中原民族的習慣,並且學的有模有樣的,短短几天的時間,從外形上看,頭曼單于儼然就是一個漢人。
他聽着軍士的彙報,手中刀慢慢的切割着羊肉。
“肅王,倒是讓我大開了一番眼界。大周有這樣的一個王爺,對我大軍南下,終歸是一個麻煩。”頭曼單于環顧左右說道,“諸位以爲此人是真要與我們開戰,還是如那幷州刺史一般,做做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