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陀莫爾就算再想做什麼,他自己也清楚,已經沒機會了。
依舊是陀莫爾的中軍大帳。
宋民在一股沖天的腥羶氣味中,捏着鼻子走進去,讓人將帳門大開,散散氣味。
宋則、郭二等將領分列兩班。
個個臉上都是濃濃的震驚!
他們偉大的主公啥時候帶着人走的,他們都不清楚。
反正他們知道的時候,好像武城已經被肅王給拿下了。
肅王就帶了五百個兵,竟然把兩萬大軍駐守的武城給拿下了。
這離譜程度,比樓煩之戰還要離譜。
簡直就太不可思議了。
陀莫爾像個不受待見的小媳婦一般,默默的縮在角落裏,繼續開啓他烤羊小廝的日常。
“陀莫爾將軍能如此明智的選擇棄暗投明,本王很是欣慰。不知道將軍可有什麼心願?亦或者可有入本王帳下爲將的打算?”宋民笑問道。
對待陀莫爾的態度,宋民其實是有些猶豫的。
這是一個聰明人,他想要。
但又正因爲這是一個聰明人,他又不太想要。
糾結了一番之後,宋民還是選擇招攬一下。
若能讓陀莫爾歸心,那就留着。
他若是像是徐元直般身在曹營心在漢,那就只能下殺手了。
其實在宋民說這番話之前,陀莫爾就在考慮這個事情。
現在讓他去當個尋常的老百姓,他自然是不太情願的。
但在肅王帳下爲將,這不但是一件不確定的事情,還是一個由不得他的事情。
聽到宋民如此反問,陀莫爾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就說道:“謝肅王爺不棄,小人願效犬馬之勞。”
宋民滿意的點了點頭,“儘早安置你麾下這些將領的家屬,我看,就安置在欽澤湖畔吧。這裏水草肥美,北邊是草原,南邊又有大片的耕地,是也一個不錯的休養生息之地。”
“喏!”陀莫爾激動的笑了,“謝肅王爺大恩。”
這一刻,他是發自內心的激動。
欽澤湖畔這塊地方他早就相中了,不但是天然的放牧場,又有欽澤這樣的大湖泊,水源保證。而且,南邊就是肥沃的耕地,放牧,農耕,他們完全可以兩者兼得。
只是打下來的戰果,他都是由單于劃分的,他這個小將領,根本無權,也不可能劃分到這樣美麗的一片地方。
但他真的沒有想到,肅王竟然就這麼輕易的把這一塊地方劃給了他。
跟着肅王,好像真的比跟着單于有前途啊。
這麼大的一塊利益砸下去之後,陀莫爾的念頭,是真真切切的改變了,連說話的嗓門都不由得大了一些。
“既然陀莫爾將軍沒有什麼意見,那就如此安置,從本部人馬中挑選一萬精銳,組建狼騎。司馬、主簿等屬官,我會擇優派遣幾人,你也可以推薦。”宋民說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對陀莫爾宋民談不上什麼信任,防備肯定是會有的。
但他不會在軍隊的編制上做文章,打混也沒有什麼必要,人家想反的時候照樣會反。該給的權利,宋民一樣不落,保持狼騎的一定戰鬥力,同時,也讓陀莫爾和他麾下的將士能夠安心。
他今天已經足夠的震驚了,沒想到臨了宋民又給他來個大的驚喜。
這意思是,他原本的軍隊,他接着帶?
只是將兩萬人變成一萬的精銳。
宋民就不怕他譁變嗎?
“王爺,您要不然,安插大周將士併入狼騎?”陀莫爾很不踏實的主動說道。
宋民擺手,“你幹你的便是。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匈奴人,是我心目中最好的騎兵,狼騎應該保持單純,打混反而影響戰鬥力。不要多想,我希望狼騎可以成爲我肅州的一柄尖刀。”
士爲知己者死,陀莫爾此刻就覺得自己是真的遇見明主了。
他在王庭中,就是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小將。
但在這兒,他是狼騎的首領,是肅王給予厚望的肅州鐵騎。
“陀莫爾領命!願爲王爺撲湯蹈火。”陀莫爾向宋民行了草原上最隆重的大禮之後,又單膝跪地,很認真的行了一遍漢禮。
“起來吧。”宋民輕笑。
果然,這個世間還是利益最真。
陀莫爾此刻的舉動,應當是發自真心實意的。那無意識的開懷笑意,很難作假。
“王爺,可否讓卑職先行將這個大好的消息,告訴將士們?他們此刻的內心,應該,比較忐忑。”陀莫爾請示道。
宋民點頭,“去吧。對了,先把拿羊肉拿上來。你這個羊肉烤的,兩次了,我就吃了幾口。”
“好的好多。”陀莫爾激動直搓手。
將羊肉給宋民端到桌案上後,他就激動的離了營帳。
“殿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您對這陀莫爾是不是太寬鬆了些?要不然讓他去肅州挖礦……”陀莫爾剛出去不就,宋則就有些擔憂的說道。
宋民招手讓大家都坐,割了幾塊羊肉分給衆將後,說道:“你說的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但我對匈奴鐵騎是真的眼饞。他們的騎兵,遠不是我們大周騎兵可比的。”
“若陀莫爾和他的部落真的可以歸心臣服,這支狼騎再配上肅州全新的兵器,必然會成爲了肅州的王牌騎兵之一。”
“可是,末將擔心的就是這廝腦子後面有反骨。”宋則勸道。
若是真的可以信任,他當然也希望有這樣的一支騎兵。
匈奴騎兵的戰鬥力,他也是清楚的。
“再小賭一把,欽澤是塊好地方,我感覺此事可行。”宋民說道。
沒錯,他確實又在賭。
宋民都這麼說了,他們還能再說什麼。
但草率也是真的草率。
“殿下,這事倒是確實可以賭。既然如此,不妨在欽澤周邊再布一支強軍吧,也好以防萬一。”郭二說道。
宋民喫着肉,點了兩下頭,“嗯,郭二說的沒有錯。但現在不行,得等跟匈奴把這一仗打完。陀莫爾已經叛出了匈奴,他就算再回去,也必定會擡不起頭來,我想他應該不會做那麼愚蠢的決定。”
“所以,暫時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再讓他跟隨我們跟匈奴幹上幾場,他除了選擇我們的庇護,好像也沒有其他的餘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