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民先前壓縮兵力,堅守城池的命令,讓大家心中都壓着一股氣。
千等萬等,終於讓他們迎來了揚眉吐氣的時刻。
肅州如今完全奉行的是軍功成長體系。
在外的軍隊,那每天都在給自己賺軍功,可他們這些鎮守地方的,現在想要賺取軍功就不是那麼的容易了。
好不容易有了這樣一個機會,他們怎麼可能會輕易的放棄。
發生在肅州、幷州、漠南的這一幕幕,總讓人有一種錯覺。
這幫人好像不是去打仗的,更像是去撿銀子。
一個個激動的嗷嗷大叫,跟踏馬過年一樣。
短短几日間,肅州全境兵力集結,壓向了狄道一線。
李冠山、寧北城率部也進入了肅州境內。
華鎣所部人馬,更是大膽到兵分兩路,一路直奔肅州南部,一路,卻繞道到了廣漢屬國與武都郡的邊境一帶,悄悄蟄伏了起來。
……
被宋景林派到肅州的大將,是他心腹駱祁,又以數名偏將爲輔。
他們的中軍大營就設在狄道城外。
這一路而來,勢如破竹,他們根本就沒有遇到任何像樣的抵抗。
唯一的,也是第一個阻礙,就在狄道!
雖然前面的戰鬥,不費吹灰之力,讓駱祁稍微有些飄。
但也沒有自大到覺得攻打肅州就如同探囊取物。
肅州軍那明晃晃的戰績,可就擺在他的眼前。
即便肅王帶走了肅州軍的精銳,可留守的兵力,應該不會太差。
出於這一點小小的謹慎,駱祁將斥候足足散出去了二百里之遙。
“將軍!這麼久了,主公的援兵爲何還不到?要不然我們就不等了吧,一個破狄道城而已,還能懶得住我們十萬大軍的腳步?”大帳中,一名將領忍不住說道。
他們本都已經在狄道打過兩場了,可卻突然接到軍令,說是等一等援軍再行動,這左等右等,一不小心就是一個月過去了。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大軍在此地不但毫無進展,反而耗費糧草無算。
駱祁坐在主位上,眉頭皺成一個很明顯的川字,“你這麼一說,我到忽然間想起來一件事,我們的援軍不見到來,爲何肅州的援軍也連個毛影子都不見?”
“狄道城,是肅王后來重建的一座堅城,應該是肅州南部的重城。可這麼久了,守城的兵將連變都沒有變,這是不是不太合理?”
一名將領大咧咧說道:“將軍,我覺得您這完全就是多慮了,還能有什麼原因,無非就是肅州沒兵了!肅王帶走了大量的兵力,而且如今還要留下足夠的兵力防守幷州和漠南。”
“漠南那是人家匈奴人的地盤,肅王不可能抽調那裏的兵力支援肅州,這萬一要是匈奴人捲土重來,他們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可就都白費了,肅王肯定明白這個道理。”
“估計也就幷州或許還能抽調一部分兵力,但也絕對不會多。幷州剛剛纔落入肅王的手中,各地都需要鎮壓流寇,兵少了,指不定幷州就被那些流寇給佔據了。”
駱祁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但我這心裏總莫名的有些不太踏實。世人皆傳肅王兇猛,肅州民風彪悍,戰士死戰,可這傳言跟我們所看到的差別也太大了一些。”
“將軍,沒兵還怎麼兇悍啊?這不管怎麼說,首先還是要有兵纔可以的嘛!”一名將領笑道。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名斥候急匆匆的衝了進來,
“報!”
“肅州援軍到了!”
這話讓剛剛還大言不慚的幾個將領,頓時覺得臉上有些不太自在。
“你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一名將領喝道。
斥候半跪在地,迅速又高聲的回道:“回將軍的話,有一路軍馬,自西北而來,全是騎兵,兵力大概在兩萬人左右。”
“他們……他們直接奔着咱們的大營殺過來了!”
駱祁聞言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指着那斥候怒罵道:“廢物東西,主次不分!敵人攻營爲何不先說?”
斥候覺得自己挺冤枉,他就這麼兩句話。
如果麼有這位將軍打攪,他一口氣就能說完了。
“卑職知罪!”斥候低頭喊道。
將軍說錯,那就是錯,認吧。
駱祁看了一眼面前衆位將領,震聲說道:“方纔還說着肅州不會有援軍,可轉眼人家的援軍就到了,還是兩萬的騎兵,真是好大的陣勢。”
“嚴會,我命你率軍三萬迎擊!我部騎兵較少,只能於你一萬人馬,可有信心?”
叫做嚴會的將領,是一個粗獷的大漢。
若周黑塔站到他的旁邊,兩人應該可以直接拜把子。
“將軍放心便是!末將去了!”
嚴會領了軍令,出大帳點起軍馬,就殺了出去。
……
滾滾塵煙中,李冠山策馬狂奔的表情像個瘋子一樣。
“報!”
“將軍,益州軍動了,有一路軍馬直奔我軍而來。”
李冠山聞言不但沒有絲毫的緊張,凡事像是獅子聽到獵物出沒在自己的領地一般,雙眼瞬間變得火熱起來。
“衆將聽令,進攻!”
“傳令寧北城,分兵包抄!”
“喏!”
嚴會採取的,是穩紮穩打的方式。
當在那連綿的山野間,看見滾滾而來的敵軍之後,他就下令全軍停了下來,嚴陣以待。
轟隆隆的聲音仿若滾滾雷霆,在天地之邊傳了過來。
一眼望去只有漫天飛舞的塵土,以及那黑漆漆的甲冑。
當先兩面大旗,在風中烈烈作響。
一面上書——肅!
一面上書——李!
“殺!”
“吼!!!”
嚴會的眼皮猛地一震狂跳,這幫賊子,不按套路出牌,竟然直接發動了進攻了。
“弓箭手準備!”
嚴會緊緊盯着奔騰而來的鐵甲洪流,直到某個位置,他大吼一聲,“放!”
“放!!!”
箭矢瞬間起飛,組成了一道密集的箭雨飛奔向了肅州軍。
肅州大軍面對飛來的箭雨,去勢沒有絲毫的減弱,而是瞬間分成了兩隊,一隊奔左,一堆奔右。
那成片的箭雨造成了一定的傷害,但並不嚴重。
“騎兵,迎擊!”
“弓箭手掠陣!”
嚴會冷靜的盯着戰場上的局勢,果斷下令。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從他的側面,忽然又傳來一陣轟隆隆的巨響。
那很分明就是大股騎兵奔騰而來的聲音。
嚴會順着聲音看去,瞬間整個人都有點懵。
左右夾擊!
“列陣!迎擊!”他急忙扯着嗓子吼道。
步兵面對靈活的騎兵,唯有以堅固的陣型應對,沒有其他更靠譜的法子。步兵對騎兵,本就處於很大的弱勢。
可他的話音方落,兩片箭雨就奔着他的軍陣飛了過來。
嚴會眉頭狂跳,這是肅州那支弩兵!
絕對是!
馬上騎射,極其考驗技術,肅州軍不可能人人都是如此。
這麼大規模的箭雨覆蓋,絕對是肅州那一支在匈奴戰場上打出了赫赫威名的弩兵。
刷刷的箭雨落進了軍陣中,很快便接二連三的有將士中招。
弓箭手打騎兵,十個有三個中那就已經是牛批了。
可打步兵,尤其是堅守陣型站位密集的步兵,那就跟收割差不多。
“起盾!”
“盾!!!”
嚴會扯着嗓子高呼。
剛剛的一瞬間,他有一剎那失神了,竟錯過了使用盾牌的機會。
這讓嚴會的心中很是懊惱,但他更加清楚,現在可不是自責的時候。
以兩萬步兵,一萬騎兵,對付兩萬騎兵。
這一戰勝算一點也不高。
他必須集中精神指揮作戰!
探手摘下馬背上的皮囊,他噸噸噸灌了一口氣,扯着嗓子吼道,“將士們,敵人就在眼前,不是他死就是你死!殺!!!”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