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後會知道的。”慕容熙別有深意地道。
不知道爲什麼,聽了這句話,謝錦寧心中涌起一絲不安。
彷彿這其中藏着什麼非常重要的祕密。
兩人就此不歡而散。
※※※
“女皇陛下駕到!太子殿下駕到!”遠遠的聽到女皇身邊的大太監尖尖的聲音。
熱鬧的宴會場面立時收斂了許多。
只見盛裝的女皇臉上掛着微笑,牽着一個**歲,頭戴東宮冕旒,身着四爪金龍龍袍的男孩,當着衆人面前,走向洛君。
大概是對今天白天逼得洛君撞柱自殺的事心存愧意,爲了彌補和安撫洛君,女皇的態度,比平時溫和了不知多少倍,堪稱和煦如春風。
她走過去拉着洛君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君兒,孃親今天白天一時衝動,說了很多傷害你的話,現在很後悔,希望你不要記恨孃親。”
“姐姐不要生孃親的氣,娘今天難過了很久。”太子殿下也在一邊用稚嫩的童音脆聲聲地道。
“兒女都是孃的心頭肉,哪有做孃的不疼女兒的,只是爲娘負擔着整個國家,要考慮的更多,平時難免忽略了你,對你弟弟關注更多。也因爲心裏壓的事情多,有時候脾氣不好,難免對你說話有些口不擇言……但是娘不是故意的,每每想起都很後悔,你原諒娘好嗎?”
“在娘心裏,你和你弟弟都是一樣的,都是孃親的寶貝……”女皇拉着洛君的手道。
洛君怔怔地聽着,落下淚來,多年來的委屈,彷彿被這一句話就輕輕消解了。
母親還是愛她的。
母親生她養她,十月懷胎,經歷鬼門關才生下她。
她的生命是母親給的,又哪裏能夠因爲被輕忽被說幾句重話,被打兩巴掌,就記恨自己的母親?
“母親,洛君從來沒有記恨過您,是洛君自己不懂事,給母親惹麻煩了。”
女皇慈愛地拍了拍洛君的肩:“好孩子,今晚玩得開心點,這次宴會是孃親專門爲你準備,給你壓驚解悶的。”
洛君不禁感激地點點頭。
“多謝母親!”
謝錦寧在一邊看得皺起了眉頭,女皇剛剛雖然在笑,嘴角彎起,但是眼角沒有笑紋,她的眼睛沒有笑。
真正的發自內心的笑容,嘴笑的同時,眼睛也在笑!
女皇在主位落座,太子和落君一左一右坐在她身邊,一時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有宴會的環節,歌舞或者戲班是必不可少的。
御花園裏搭起了戲臺子,演的是鴻門宴。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說來也奇怪,這個架空世界的歷史是從秦朝之後才起了變化。
楚漢相爭,劉邦敗了,楚霸王勝了,但是項羽並沒有稱帝,而是在打下天下之後,將皇位禪讓給了義帝,自己則和虞姬雙宿雙飛,縱情于山水之間,逍遙於三江之外。
而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的故事裏,結局更是大大的不一樣,沛公死在了鴻門宴上,項莊劍下。
戲臺子上演項莊的武旦咿咿呀呀,配合賞心悅目的劍舞動作,引得臺下一陣噼裏啪啪的掌聲和叫好。
然而,阿獅、阿虎、阿藥他們臉色越看越沉。
不知道爲什麼,今天晚上總是心神不寧,彷彿有什麼事會發生一般。
今晚謝錦寧出門,帶了十二衛中的六人,其餘六人留在客棧,保護阿澈他們。
帶出來的人中,有阿藥,因爲宴會上入口的飲食,需要阿藥把關。
這時,阿獅、阿虎、阿藥他們圍攏過來,將謝錦寧護在中間,道:“郡主,這戲班子有問題,臺上舞劍的項莊,動作並不是花架子,而是劍術高手,其他人,肌肉鼓凸,太陽穴鼓起,行動之間對力道,對身體的掌控都到了極致,這是一羣練家子。”
“普通的戲班子,哪來那麼大的手筆,請這麼多練家子?”
謝錦寧蹙眉。
然而沒等她說什麼。
臺上的項莊已經爆喝一聲,手中的劍朝沛公刺去。
就在衆人以爲這只是戲曲中的一部分之時。
臺上的沛公,竟霍然轉身,抄起前面的案几,“哐當”一聲,朝人羣最密集的地方砸去,然後不知從哪裏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刀,跟着項莊一起跳下戲臺,朝人羣中殺過去。
他們的身後,留侯張良、蕭何、樊噲、項伯等人,也紛紛朝衆人殺過來。
“啊……”人羣立時炸開了鍋,衆人轟然四散,驚慌失措,抱頭尖叫逃竄。
喊救命的喊救命,鑽桌子的鑽桌子。
來謝錦寧這邊的刺客,幾乎有一半,然而阿獅、阿虎他們幾人把謝錦寧護在最中間,但凡有人靠近,甚至都不需要動用刀劍,擡腳就是當胸一踢,一腳就把人踹個半死,根本就沒有刺客能靠近他們。
女皇他們那邊就兇險多了,宴會上雖然有御林軍,但本來就鬆散地在外圍戍衛。
且大周的御林軍,哪裏趕得上阿獅、阿虎他們這些從戰場上屍山血海闖過來的將軍。
一名刺客很快就殺到了女皇面前,白花花的刀刃就要劈到女皇頭上。
“母親。”洛君尖叫一聲,奮力撲過來擋在女皇身前。
“不要傷害我娘。”洛君閉上了眼睛。
對上這張美到勾魂射魄的臉,人世間最極致的美貌,刺客心中一蕩,握刀的手竟然軟了,怎麼也砍不下去。
居然就這麼轉身,去砍別人了。
洛君顫抖着睜開眼,眼中有劫後餘生的後怕。
然而,她看到旁邊另一個刺客的劍鋒,正刺向她的弟弟。
“阿弟。”洛君驚駭欲絕,聲音都變了樣。
突然,她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從背部傳來,將她狠狠地推向朝她阿弟刺去的劍鋒。?
那是她以身擋刀、護在身後的母親。
洛君微微張嘴,愕然地回頭。
“母親……”
大概是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那一刻,她看不清女皇的臉。
只覺得那張屬於她母親的臉,是如此的猙獰,冰冷。
“母親……”她心口鈍鈍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木木地望着這位自己剛剛以命相護的母親,竭力想看清她面上的每一個表情,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女皇將她推向刺客的劍鋒,卻根本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彷彿她的生死是不值得關注的、無關緊要的事,只將目光投注在她的弟弟身上,臉上露出焦急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