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寧的馬車,以最快的速度,朝大胤盛京城進發。

    等進了大胤境內,每過一個州府郡城,謝錦寧都拿出代表定南王府的御賜薔薇金牌,面見當地郡守和州牧,哭訴一番自己被齊王派人刺殺一事。

    說得可憐兮兮,淚眼婆娑,充分表現出一個離家在外、父親在邊關苦寒之地爲國盡忠、自己卻遭遇卑鄙小人無恥的謀害和毫無人性的刺殺的小小女孩的弱小、可憐、無助和害怕。

    又有從大周帶來的大理寺官員,以及大周女皇蓋了璽印的親筆手書作證,這事確鑿無疑了。

    那些聽到謝錦寧哭訴的州牧和郡守,在一臉震驚之餘,幾乎個個義憤填膺,氣憤異常,同情地看着這個定南王府的小郡主。甚至有人當場拍案而起,怒斥齊王府不幹人事,太不是東西了。

    定南王是大胤的脊樑,是所有大胤百姓的守護神,沒有定南王,沒準大胤的江山,早已被外虜鐵蹄踏碎,百姓沒準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尤記二十年前,定南王還沒有橫空出世的時候,大胤被外虜欺凌的恐懼。

    那真是人間悲慘,覆巢之下無完卵。

    那個時候大胤重文輕武,空有鉅額財富和國力,卻無能征善戰之將。

    軍隊軟弱無力,屢戰屢敗,連盛京城都被人攻打下來了。

    連先帝,都被敵國擒過去當人質。

    公主、后妃、王公貴女們,被敵國擄走,成了慰軍的奴婢、女昌女支。

    滿朝的文物大臣,被殺了三分之二,留下聽話的三分之一。

    若不是大胤的疆域太廣闊,敵國一下子吞噬不了,大胤幾乎就滅國了。

    ……

    後來,是定南王崛起于軍中,帶領大胤的軍隊步步反擊,一步步驅除外虜,收復失地。

    大胤的百姓才避免了成爲亡國奴,免除了外虜的蹂/躪。

    而今,日子纔剛好一些,這該死的齊王,就要對救大胤於水火的英雄動手嗎?

    定南王在南疆保家衛國,他的女兒,卻遭到齊王這般暗算和對待,還有天理嗎?

    不行,他們不能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

    謝錦寧就這麼一路哭訴過來。

    結果就是,她一路所過之處的父母官和封疆大吏們,個個八百里加急,上書啓奏皇帝,爲平安郡主遇刺一事鳴不平,要求嚴懲兇手。

    謝錦寧等人還沒走到盛京城,齊王派刺客刺殺平安郡主一事,就幾乎在整個大胤傳得沸沸揚揚了。

    整個盛京城,都拿異樣的眼光看着齊王。

    上朝時,走在宮道上,都會有大臣暗中對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更讓他氣不順的時,朝會時,皇長孫姬少白竟然越衆而出,彈劾他派人刺殺平安郡主一事。

    連皇帝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神色莫測地看着他。

    他奮力抵賴,說自己是被冤枉的。

    皇帝一臉的“怒他不爭”,在朝堂上狠狠敲打了他兩句,斥責他“氣量太窄”,讓他做事“少使陰私手段”。

    這還不算,在下朝回來的路上,居然有刁民朝他的轎子扔臭雞蛋,爛菜葉。

    轎子外吵吵嚷嚷,各種罵聲。

    “大家快看,狗王爺來了……”

    “就是這個狗王,派人殺平安郡主……”

    “不要臉,欺負小女孩。”

    “狗王爺,去死吧……”

    ……

    齊王聽到這些罵聲,簡直氣死了,掀開車簾,正要看是誰罵他。

    “砰”的一聲。

    一塊雞蛋大小的石頭,從車簾外飛進來,砸在他額頭上。

    齊王痛呼一聲,眼冒金星,額頭腫起個大包。

    車轎外,人羣中的李麒,滿意地拍拍手,對自己的準頭很是得意!

    “哼!叫你派人刺殺阿寧,砸死你。”

    齊王勃然大怒,捂着額頭,喊侍衛擒拿那些人,喊了半天沒有得到迴應。

    掀開車簾一看,卻發現他的親衛,個個鼻青臉腫,正在奮力抵擋圍堵他們的百姓。

    那些百姓,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邊,幾乎將整個街道堵塞。

    齊王嚇了一跳。

    “快去通知京兆伊來驅散刁民,保護本王。”

    齊王被堵在回王府的路上將近一個時辰,京兆尹才姍姍來遲,驅散百姓,爲齊王解圍。

    而此時的齊王,帽子被砸歪了,臉上腫了好幾個大包,頭上身上還沾滿了爛菜葉子和臭雞蛋。

    一股子臭味……

    京兆伊蹙着眉,不動聲色地離他遠了幾步。

    齊王氣死了,別以爲他看不出來。

    齊王指着被驅散的刁民,不滿道:“爲什麼不把他們抓起來?”

    京兆伊道:“王爺,有句話叫,法不責衆。”

    “而且,京兆衙門的牢房,關不了這麼多人。”

    齊王大怒:“連這點刁民你都治不了,你是喫乾飯的嗎?尸位素餐,說的就是你們這羣人。”

    京兆尹冷笑:“臣的俸祿,是皇上發的,不是王爺給的。”

    “哼!本王知道你出自軍中定南王一脈,有定南王做靠山,不把本王放在眼裏,可有句話說得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有朝一日,本王定叫你後悔,你今日對本王的慢待。”

    京兆尹不卑不亢道:“還是等風水轉到王爺這邊來了,王爺再說這話。本官公務繁忙,告辭。”

    兩人就此不歡而算,齊王氣得在京兆尹身後吹鼻子瞪眼。

    一路上都覺得這口氣順不過來。

    等會了齊王府,,在府中摔桌子砸凳子,咬牙切齒:“這該死的平安郡主,該死的定南王,該死的姬少白,該死的京兆尹……總有一天,我要你們跪在本王面前求饒……”

    ※※※

    謝錦寧的馬車快到盛京城時,十二衛中擅長謀略的阿狸有些擔憂。

    “郡主,我們把齊王派刺客刺殺我們一事鬧得沸沸揚揚,舉國皆知,皇上會不會不高興?”

    謝錦寧道:“現在不是顧及皇上高不高興的時候。任何事情,都有個底線,而今,是定南王府的底線被觸碰,被侵犯了。”

    “該忍的時候忍,可是這個忍,一定要有個限度,有個明晰的界限。”

    “一個人如果不知道維護自己的底線,無原則地去忍讓,那將成爲人人都可以踩一腳的可悲存在,因爲你允許別人這麼做。”

    “我們定南王府,對妄圖伸出來傷害我們的利爪,絕不容忍,追究到底,一定要讓他們付出足夠慘痛的代價,讓他們再也不敢輕易招惹我們定南王府的每一個人,纔行。”

    “更何況,定南王府,用不着去討好皇上。討好,從來是最沒用的東西。”

    “在這個世界上,別人如何對待你、看待你,本質上,只取決於你的身份,以及你的個人價值。如若你沒有足夠的價值,你對別人的任何討好都是徒勞,如果你有足夠的價值,你不需要任何討好,別人自然給你足夠的尊重、重視和友善。”

    “定南王府從來不是因爲皇上的寵信,纔有如今的威勢和地位,而是因爲父王的價值,才得的皇上的寵信。”

    阿狸道:“郡主說的是,是阿狸多慮了。”

    “你也是爲王府考慮。”謝錦寧道。

    身邊一衆人若有所思。

    郡主明明年齡這麼小,可是懂得的,真多啊,尤其是對人心,把握得真是透徹。

    這時,正在照顧洛君的綠綺道:“郡主,洛公主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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