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謝錦寧不由自主地快步上前,想要扶住晏澈。

    然而謝錦寧高估了自己的力氣,也低估了一個將近一米八的快成年的男子的重量,哪怕他看起來很瘦。

    “哎!”在晏澈邁入坑中的那一瞬間,謝錦寧不僅沒有扶住他,反而被他的重量帶倒在地。

    晏澈一下子摔到了她身上,還好他及時用手肘支撐住了身體,沒有將全部重量壓在她身上。

    謝錦寧猝不及防被帶倒在地,只覺得一股炙熱的男子氣息撲面而來,肌膚相觸之間,淡淡的體溫透過輕薄的衣衫傳過來,這溫度,彷彿能透過肌理滲入心臟,連心臟都跟着顫慄了起來。

    兩人此刻呼吸相聞。

    面對這張放大的驚豔衆生的臉。

    謝錦寧覺得自己的眼睛和心臟同時受到了衝擊,不,是暴擊。

    她發覺,晏澈的耳根也微微發紅

    “郡主!”旁邊的一衆人呼啦啦衝了上來,謝湛一把把晏澈從謝錦寧身上推開,噘着嘴狠狠瞪了晏澈一眼。

    被謝湛推到一邊的晏澈,聽到郡主這兩個字,神情微微恍惚。

    “阿寧,你沒事吧?”謝湛將謝錦寧扶起。

    “阿湛,我沒事。”謝錦寧拍了拍身上的灰。

    晏澈聽到謝錦寧的聲音,微微皺眉,這個聲音,他昨天白天聽過。摸索着,想從地上爬起來。

    一隻柔軟的骨骼小巧的手伸過來,扶住了他的手。

    他皺眉,想甩開。

    溫熱的氣息貼在他耳邊,輕柔的女聲道:“看不見了就不要逞強。無雙公子,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幫你。”

    晏澈正要推開謝錦寧的手頓住了。

    “你是誰?”他低沉悅耳的聲音問道。

    “你腳下的這片土地,正是我的封地。”

    “平安郡主。”晏澈蹙眉,難怪能知道他的身份,早就聽聞大胤平安郡主是個極有手腕的人,她的情報網遍佈七國。如此,自己昨天可能誤會她了,她盯着自己看時驚訝的表情,可能是認出了他。

    這次來大胤,他只想悄無聲息解決私怨,並不想和平安郡主有所交集,但是答應蘇沐清的事情,還沒有做完,看來後面和平安郡主打交道,不可避免。

    好在,大夏和大胤,尤其是和大胤定南王的關係,尚可。

    一旁的謝湛十分不滿,孩子氣地噘嘴道:“阿寧,你幹嘛要扶他?”

    “阿湛,這位公子遇到了點小麻煩,需要幫助。”謝錦寧說着,對晏澈輕輕道,“別怕,你住哪裏?我送你回去。”

    晏澈怔了一下,下意識答道:“蘇府。”

    謝錦寧驚訝地挑眉,但是沒有多問,她牽着晏澈的手,一步一步,走在熱鬧喧譁的街頭。

    也沒有多問晏澈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看不見了,見過一兩面的人,可以在別人有難時伸出援手,但還沒有到那份上。

    這讓晏澈覺得這位郡主玲瓏心竅,懂得分寸,是個相處起來很難讓人討厭的人。

    中間經過鬧市,各種聲音紛亂嘈雜,行人熙熙攘攘,擁擠不堪,她卻穩穩地牽着他,一步一步走在人羣中,護着他,沒有受到人羣的半分挨蹭。

    這樣安穩地行走着,給他一種安全的被小心翼翼保護的感覺,晏澈心中漸漸涌起異樣的情緒。

    時光仿若倒流,回到七八年前,那個他滿身傷痛滿心絕望的時間,那個讓他感到溫暖給他救贖的小姑娘輕輕拉過他的手,輕柔地在他掌心寫下兩個字“別怕”!

    於是所有的傷痛離他遠去,內心的絕望得到撫慰,一顆心像被浸泡在溫軟的水中,只餘溫暖。

    也是因爲那個小姑娘,他的眼睛才得以重見光明,耳朵纔可以重新聽見聲音,嘴巴才能再次開口說話,憑藉於此,他伺機蟄伏,最終擺脫了慕容熙的控制。

    而據慕容熙說,也是因爲她的存在,慕容熙最終對他留了一線,沒有趕盡殺絕。

    他過往的人生,只有兩段帶着暖色的記憶,一段和一隻黑白花貓有關,那隻貓爲了保護他而死;另一段,便是被那位小姑娘——大周的一位郡主所救的兩個月。

    可後來無論他怎麼找,都找不到那位大周的“郡主”,在他問詢過程中,曾有兩位大周郡主冒認,可是很快被他識破。

    曾經給他救贖和溫暖的小姑娘,就好像從來沒有在這世間存在過一樣,再也尋不到蹤跡。

    有時候他都懷疑那段經歷,是不是他自己因爲過往太過絕望,而夢幻出來的一段美好的記憶。

    看來結束了這次大胤之行後,該去詭谷一趟,再逼問慕容熙一次了。

    而謝錦寧,心中同樣有些異樣,總覺得這樣乖巧地任她牽着走的晏澈,有些熟悉。

    但無論她如何聯想,都沒法子把這位風華絕世、多智近妖、心機詭譎莫測、未來還會權傾天下、殘忍嗜殺、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大夏攝政王,與單純可愛、心地柔善的小可憐阿澈聯繫在一起。

    明月正好,清風徐來,皎潔的月華給這座城市的夜晚披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路邊有不知名的野花在月色下盛開,暗香浮動,一切都顯得寧和而美好。

    謝錦寧牽着晏澈,不急不緩慢慢行走,在經過坑坑窪窪或者有石頭的地方,要麼繞過,繞不過,也會細心地提醒他小心。

    很快,到了蘇府。

    謝錦寧卻沒有走大門,只吩咐謝湛:“阿湛,翻牆把這位公子送到他住的地方好不好?”

    “爲什麼不走大門?”謝湛好奇道,周圍衆人也露出好奇的神色。

    “這位公子,大概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看不見吧。”謝錦寧微笑道。

    衆人都看向晏澈,晏澈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反駁,只輕輕道:“多謝!”

    很顯然,默認了。

    謝湛撅了噘嘴,還是道:“好吧,阿寧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哪怕我不喜歡他。”

    謝錦寧笑了,踮起腳,摸了摸他的頭:“阿湛最乖了。”

    謝湛立刻喜笑顏開。

    一把背起了晏澈,足尖輕點,縱身一躍,便跳過了牆頭,周圍一陣吸氣聲。

    阿雀道:“阿湛公子是越來越厲害了。上次在演武堂,阿獅阿虎兩位統領,一齊出手,居然一刻鐘之內,便敗在了阿湛公子手下,真是不可思議。”

    “阿湛公子,天生是練武奇才啊。”

    沈小將軍也摸着下巴道:“阿獅、阿虎兩位統領,本就是大胤數一數二的高手,這麼說來,這天下,說不定再也沒有人是阿湛敵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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