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宸對着一名貌不驚人的白衣中年文士又氣又急道:“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
“中途有人來救他。”白衣中年文士揉了揉被踢傷的手腕,淡定道。
“誰?”
“平安郡主。”
姬宸怔了一下。
白衣文士不緊不慢地坐下,用沒受傷的左手給自己倒了杯茶,道:“不知道爲什麼,平安郡主似乎對我的術法有所瞭解。不過,她很快就要死了。”
“你說什麼?”
中年文士手中的茶驀地被撞翻,瓷杯“哐啷”碎了一地,滾燙的茶水四濺,衣領被勒住,整個人被姬宸大力摜在桌上。
“你發什麼瘋?”中年文士掙扎了一下,卻掙不動,怒了。
“你把她怎麼了?她出了什麼事?”姬宸雙眼猩紅。
“還能怎麼了?她手臂被我淬毒的匕首劃傷,我在匕首上塗的,是見血封喉的毒,她活不過今晚。”
“給我。”姬宸厲聲道。
“什麼?”
“解藥。”
※※※
此時謝錦寧的馬車正停在離無雙閣兩百米左右的街邊,謝湛坐在馬車車轅上,邊看變戲法的胸口碎大石,邊咔嚓咔嚓喫蘋果,十分開心。
而秦牧,謝錦寧另有任務交代他,讓他拿着紫翡龍鳳戒去姬少白的如歸客棧打聽消息。
阿雀和阿藥有事情瞞着她,應該是父王吩咐的。
到底是什麼事情,她潛意識覺得十分重要,一定要弄清楚。
定南王府的情報網對她封閉了,便只能從姬少白的情報網得知了。
“阿寧怎麼還沒出來?”看完胸口碎大石、喫完蘋果的謝湛,納悶地嘀嘀咕咕,噘着嘴、探着身子朝無雙閣那邊張望。
這一看,就看到晏澈抱着奄奄一息、嘴脣泛青的謝錦寧疾步出無雙閣,正要上管事套的馬車。
謝湛手中的蘋果核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阿寧!”謝湛整個人似離弦之箭,瞬息之間,就飆到了晏澈面前。
晏澈懷中一空,只見青衫紅袍、身背墨劍的年輕男子,抱着謝錦寧,一陣風似的從自己面前掠過。
“公子,這?”
晏澈額頭青筋抽了抽,手指攥進肉裏。
“跟上去。”
謝湛所過之處,街上的人紛紛回頭張望,剛纔是什麼東西從自己身邊掠過了嗎?
好像是一個青紅色的影子?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片刻之後,謝湛眼眶紅紅地抱着謝錦寧,一腳踢開芷蘭苑的門,帶着哭腔大聲呼喊:“阿藥,阿藥!快來幫阿寧看看。”
院子裏的衆人聽到聲響,紛紛出房門,看到謝湛懷中的謝錦寧,這下可了不得,一下子炸開了窩。
“郡主……”
衆人一股腦兒地圍了上來,又是緊張又是關切又是擔憂。
“大家別擠在一塊兒,”阿藥開口道,“郡主呼吸困難,越是擠在一起,郡主越是不好受。”
衆人忙散開,讓謝湛將謝錦寧抱進裏間榻上。
阿藥把過脈之後,衆人七嘴八舌焦急地問情況。
“見血封喉之毒。”阿藥道。
衆人臉色大變。
房間裏一時氣氛壓抑凝重極了,一羣大男人眼眶紅了,間或聽到幾聲壓抑的抽泣。
“嗚嗚嗚……都怪我貪看變戲法,我該死。”謝湛大哭起來,竟然一把抽出背上的墨劍,就往自己心口捅去。
阿藥和阿雀慌忙一個去拉他的劍,一個去抱他的手。
“別攔着我,阿寧若是有事,我也不想活了。”謝湛哭道。
阿藥、阿雀兩人竟然一下被他甩得坐倒在地。
“你死不得,你死了,誰救郡主?”阿藥無奈高喊道。
謝湛捅自己劍的動作一下子止住了。
“還有救?”衆人抖着聲音期盼地問。
謝湛也如同溺水的人遇到救命稻草一般看着阿藥。
阿藥深吸了一口氣:“阿湛你跟我來,其餘的人都出去,在廳堂等候,今天這個院子裏發生的任何事,都不許對外說。”
“當然。”衆人忙不失迭地點頭。
阿藥把衆人都轟了出去,他和謝湛在裏間,兩人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衆人急得在在廳堂裏走來走去。
不久之後,阿藥和謝湛走了出來,臉上神色較之前好了許多。
“郡主暫時脫離了危險,只是可能需要時間清醒過來。”
“在郡主清醒過來之前,任何人不得探視。”
衆人鬆了口氣,阿藥說沒事,那就是沒事了。
雖然有些好奇見血封喉的毒,在這麼短時間內,是怎麼解的,但衆人隱約知道,謝湛身上,從小就有些奇異之處,不該問的,衆人一個字都不會問。
只要郡主沒事就好。
這時,院子外響起敲門聲。
衆人開門。
“無雙公子?”
“平安郡主怎麼樣了?”晏澈微微喘息,髮絲有些凌亂,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幽深如一潭深水的漂亮鳳眸,此刻波濤洶涌,暴風驟雨般的情緒幽沉起伏,再不復以往的冷淡。
“你……”衆人驚訝地互相望了一眼,他怎麼知道郡主出事了?
“在無雙閣,平安郡主爲救我而中毒,現在怎麼樣了?”晏澈忍耐下內心的焦灼,又問了一遍。
原來如此。
“郡主沒事,只是現在還沒清醒過來,不方便探視。”衆人眼光復雜地看着他,雖然他很可能是世子,但郡主因爲他而受傷,卻是衆人不願意看到的。
晏澈微微鬆了口氣,不顧衆人複雜的臉色,道:“郡主終究是因爲我而中毒,我心裏過意不去,哪怕不能探視,也還請允我候在這裏等她醒來。”
雖然嘴裏說着請,可人已經不客氣地越過衆人,進了院子。
衆人:“……”
剛掩上門不久,“咚咚咚”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這次又是誰?”
開門,卻見是安王府的一個看門小廝。
“門外有位衣着華貴的公子,託小的一定要將這個送到平安郡主的院子,說是非常非常重要,關係到平安郡主的安危。”小廝將懷中的黑木匣子舉起來,呈遞到衆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