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邑城的城門口來來往往的行人不停穿梭在這座有着萬年曆史的城牆間,叫賣聲,吆喝聲,吵鬧聲,入凡界半個月後,葉淮酒第一次真實看見了一個古代大都市該有的樣子。
雖然說修真界也有凡人小販,但他們的頭頂總像是蒙了一層陰影。
“敖兄,這隻小狐狸可不簡單,你也不怕引狼入室。”葉淮酒瞅了一眼被敖溪抱在懷裏的小狐狸,實在想不明白爲何前一刻兩人還水火不容,現在卻又有點相依爲命的意味。
敖溪餘光看了一眼蓮心,“有葉兄這等高人在想來他也是翻不起來什麼風浪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怎麼說他也是一隻生靈。”
“王爺客氣了。”葉淮酒說罷便後退一步,將主場交給敖溪。
王爺?就這貨居然還是個王爺?蓮心揚起腦袋仔細觀察,沒發現這個慫貨有一點王爺氣質。
“葉兄慧眼。”敖溪深深看了一眼葉淮酒,隨即擡步踏入京都,葉淮酒緊隨其後,搖着扇子,左顧右盼地觀察着京城盛景。
蓮心這會也和鄉巴佬一樣,他以前偷偷去過幾次凡人的鄉鎮,可是修真界哪有如此盛況。
“這,”蓮心剛想開口詢問,就被葉淮酒當着腦袋一扇子,“噓……”
“已到京城,在下便不打擾王爺了。”葉淮酒手伸向蓮心,捏着脖子,一把揪了起來。
敖溪連忙堵住葉淮酒,“真人哪裏的話,我既將您請了過來,自是負責您的衣食住行,王府寬敞且便利,還請移步王府。”
兩人相持不下,一個想走,一個想留,唯有夾在中間的蓮心不知所措,這會他只想知道那個冷冰冰的少年哪去了,爲什麼要留下一人一狐一道,難不成他不知道這樣的三角關係很尷尬嗎?
忽然,葉淮酒將狐狸扔到了敖溪懷裏,“既然王爺盛情相邀,在下也不推辭了,有打擾王爺的地方,還請見諒。”
葉淮酒和蓮心每人一間房休息,敖溪卻急忙趕去了皇宮。
“不是說要遊玩一年半載的,這纔不到三個月,怎麼就回來了?”坐在上方的人動作輕緩地舉着茶杯,黃色衣服上的五爪金龍彰顯着尊貴無比的身份,衢瞳國的明宗皇帝。
“別跪了,起來坐這邊。”
敖溪坐過去後舉杯輕抿,“父皇,修真界來人了。”
“哦,什麼人?”明宗放下茶杯,神色不明地看向自己最小的兒子,也是自己最寵愛的兒子,“朕記得曾經說過不讓你接觸這方面的消息,怎麼,做一個紈絝王爺不順心了?”
明宗的語氣沒有絲毫欺負,但是這句話在敖溪聽來卻是無言的質問,“父皇,兒臣當時遊玩之時撿到了一受傷女子,後來遇到兩位仙長才知道那是一隻小狐狸,這才入京稟告。”
“這樣啊。”明宗揮了揮手,貼身宮女和太監齊齊推出。
“比你大哥懂事多了,他看見修真者的第一反應可不是告訴朕,”明宗起身走向書桌,從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抽出來一張不慢自己的紙張,遞給了敖溪。
“準備用修真者顛覆皇權,也不知道是誰給他的勇氣,三兒,你覺得凡人比之修仙者差在何處?”
敖溪回想了一下自己和葉淮酒的區別,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力量?”
明宗搖了搖頭,走到書架旁抽出一本看起來皺皺巴巴的書,封面沒有任何描述,只有一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長劍。
“這本書據說經歷了萬年的歲月。”明宗翻開書本,然而其中空無一字,“先輩使用過各種方式都沒能讓其中的字跡顯現。”
“爲何不尋求修真者幫助?”敖溪原本以爲其中有不爲人知的密辛,一開始並未曾直視,這會他才仔細觀察了這本書。
書的材質和往常所有書籍有所不同,看起來像是用某種妖獸的皮製成的,才能保萬年不損,只不過看每一頁的材質都不同,應該不是同一種妖獸。
“修真者?你有寶藏會找他人鑑寶?”明宗憐愛地拍了拍敖溪的腦袋,“你是我最出色的兒子,原本想讓你出去躲一躲這亂世,待朕將這些魑魅魍魎處理乾淨後再接你回來,不想……這都是命。”
“英王聽旨。”
“兒臣在。”敖溪挺直腰板跪在明宗面前。
“你府邸的那位修真者,不論是何身份,都不可慢待,半個月後的宮廷宴會,務必將他請來,不論是人還是狐狸,一個都不能少。”
明宗將書扔到旁邊的茶桌上,“這書你帶走吧。”
敖溪定定跪在原地出神,直到殿外值守的太監發現這位王爺沒有出去纔將其喚醒。
數十年的太子之爭終於有結果了嗎?可是修真者就必須爲這次的盛會做出犧牲?敖溪回想着他和葉淮酒這一路相處的點點滴滴,那個男扮女裝哄騙自己的蓮心小狐狸,還有那位早早離去,卻牽引他心神,彷彿同出一脈的抱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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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的無聊的葉淮酒去了蓮心的房間,雖然之前他一直是一隻毛絨絨,可是頭一次看見一隻毫無瑕疵的白狐也是夠稀奇的。
“你是平湖王族直系?你們獸淵的人都這麼單純?”
蓮心內心翻了個白眼,面上卻笑嘻嘻地不敢反駁,“確實沒有你們人族老謀深算。”
“你猜那位王爺是什麼時候知道你不是凡人的?”葉淮酒對於這些小東西有一種出奇的耐心,上一世也是,就算是不長眼的野貓咬了他也不會有多生氣。
蓮心兩隻爪子擺弄着掛在牀上的吊飾,一邊心不在焉地聽着葉淮酒說話,“當然是你把我一掌打回原形的那一刻啊,否則就那個憨憨怎麼可能知道我不是人。”
“話說,真人您那一章到底怎麼回事?感覺比那些臭和尚的伏魔掌還厲害,這都大半個月了我還是不能化形。”蓮心生無可戀地躺在牀上。
葉淮酒掰着扇骨,一根根撮開,又一根根合上,無聊地發慌。
“你是九尾狐族的王族血脈,築基初期強行化形傷了根基,等到築基中期再化形。”
“我覺得,在你們初見面,他就知道你不是凡人了。”揪着這個話題,葉淮酒非要和蓮心討論個一二三出來,畢竟孤身在外,安全最重要。
“怎麼可能?!他明明死纏爛打跟了我好幾天,要是知道我不是人,不早就嚇跑了?”蓮心這下子纔有了反應,不過因爲動作幅度過大,被他抱着的吊飾一下子扯了下來砸在了葉淮酒的頭上。
葉淮酒一把扯下那根暗黃色的吊飾,扔到地上,沉默了一會。
但就這一會會的沉默,蓮心的心從地底蹦到天上又跌回地下,作死不可怕,作死作到比自己厲害的人頭上,那就是找死。
“當時我們施展術法,你變回原形,他可沒有一絲驚訝。”顯然葉淮酒的注意力不在那根吊飾身上,“按理來說,就算是皇室也不會對修真者如此熟悉,這個衢瞳國不簡單吶。”
下午的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映在葉淮酒尚且稚嫩的半邊臉上,讓他原本仙氣飄飄的氣質上多了一絲人氣,許是因爲入鄉隨俗,葉淮酒進府後不在身着一襲白衣,反而身穿淺紫色長袍,多了一分貴氣。
人人都說思考中的男人才是真絕色,蓮心覺得此言不假,之前一直畏懼於大佬的手段不敢正大光明地偷窺,這次有幸觀賞美男沉思,蓮心吸溜了一口口水。
“不簡單的不只是衢瞳國。”消失了半個月的宋之南突然出現,“敖溪此人也不簡單,據我這半個月來的觀察,他有可能是下一任皇帝。”
還不等一人一狐開口。宋之南問出了他這半個月來最大的疑問,“蓮心,你一隻公狐狸,不應該對雌性發春嗎?爲什麼會對着一羣雄性犯花癡?”
這個問題他沒法答,雖然修真界對於斷袖一事沒有太大歧視,然而大家明裏暗裏還是希望兩個異性結合的,畢竟修真界也是需要新的生命出生。
宋之南從記事到如今除了修煉就是練劍,完全不理世俗;葉淮酒上一世直到單身至死也沒有了解過這一方面的事情。
兩人此時像好奇寶寶一樣盯着蓮心,衢瞳國的事情瞬間被他們拋之腦後。
被兩人虎視眈眈地盯着,蓮心那個不爭氣的小心臟怦怦直跳,他相信沒有一個人對男性感興趣的生靈能夠抵擋兩個美少年的誘惑。
“就,就是斷袖。”蓮心穩了穩自己的情緒,“就是我只對男子的美色有興趣,女子的美醜好壞我都不是很在意,這是天生的。”
葉淮酒知道這是天生的,不是病,還記得上一世很多人覺得同性相愛是一種病而將孩子送入精神病院的,“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好奇,若有唐突,還請見諒。”
“不唐突不唐突,我也不是喜歡你們,就是抵擋不了你們的美色。”蓮心邊說邊向牀腳靠。
葉淮酒此刻浮現的卻是第一次見到凌桑竹的時候,對於他說,抵擋不了的美色可能只有那個了,被人家直接忽悠地從北域跑到了南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