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身邊樹木的劃痕,已經有了十道,葉淮酒在這個地方繞了十圈,既沒有出去也沒有進入,他坐在樹下看着山外,一隻手逗弄着趴在自己袖筒上的雷月。
雷月似乎是很少看見外面的風景,即便是在這個地方轉了很多圈,每一次都表現的極其興奮,嘴裏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主人,我們爲什麼還在這裏呢?”
“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八遍了。”葉淮酒疲憊地迴應了一句,他本來想不再理會這個煩人的小雷蛇,然而看着這個小傢伙新奇的,模樣,內心卻閃過了一絲不捨。
雷月恍然地點了點頭,“哦,爲什麼我不記得了?”
“那你記得什麼?”這個問題葉淮酒也問了八遍。
雷月興奮地繞着葉淮酒轉了一圈,“我叫雷月,一個很重要的人給我起的名字。”
雷月只記得自己叫雷月,其他的一概記不住,葉淮酒眉頭微皺,額頭流着豆大的汗珠,被他扶着的樹木樹皮直掉,手上的力氣逐漸變大,心臟一陣抽痛,“沒事,其他的我幫你記住。”
雷月乖乖地躺在葉淮酒的手心,“不用,都不重要,記住他幹什麼?”
雷月安撫着葉淮酒,他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看樣子葉淮酒的狀態和自己有關係,“只有名字最重要,它是我存在的全部意義。”
“唉。”葉淮酒無奈地嘆了口氣,將雷月放在自己頭頂,“不進去了,我們已經在這裏消耗了好幾日,說不準有的師侄已經從祕境出來了,畢竟是我接的任務,好不容易能正經地賺點積分,可不能半途而廢。”
“賺積分做什麼?”
“買東西。”
“買東西做什麼?”
“不買東西要積分做什麼?”
“你說的對哦。”
……
聲音漸行漸遠,葉淮酒的身影也漸漸模糊看不清楚,躲在樹後的人站在葉淮酒剛纔靠過的地方,意味不明地摸了摸被他扣掉的樹皮,“歸元門的人,有意思,紫羽大陸的人都進不去的試煉之地,這個南壺山到底有什麼用?”
一個少年模樣的人玩味地在葉淮酒走過的地方繞了一圈,最後索然無味地停了下來,伸手摸了摸前方不存在的屏障,“要不是怕被紫羽大陸的天道發現,我可真想看看那位尊者爲他的後人留下了什麼東西,是不是真的能阻擋我族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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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淮酒到達祕境的時候,確實出來了兩個築基弟子,他們看見葉淮酒之後,原本惴惴不安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裏。
“收穫如何?”葉淮酒雖然不是很在意,但還是例行詢問了一句。
一個名叫方彬的弟子遞給了葉淮酒一個儲物袋,“不知師叔是否還記得弟子。”
葉淮酒仔細看了方彬兩眼,恍然大悟,“原來是你,這一路我竟是沒有認出來,最近太忙,倒是忘了與你交易之事。”將方彬遞過來的儲物袋塞到自己的儲物器具中,葉淮酒這纔開始觀察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師侄。
“弟子和傳香閣的合作很愉快,多謝師叔牽線搭橋,那個儲物袋中的靈石和玉簡是報酬和當初師叔交給我的任務。”方彬憨笑了一聲,“最近弟子在外面惹了點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師叔見諒。”
葉淮酒也不在意這些,點了點頭,接着閉目養神。
可是方彬並沒有離開,“師叔,你認識一個叫武偃兮的天悲府的弟子嗎?”
“武偃兮?沒聽說過。”
“對方說您在溪觀村曾經救過他,所以我們兩兄弟遇到危險時救了我們一命。”方彬接着說道,他覺得這事得說清楚。
葉淮酒這才反應過來,武偃兮應該就是當初他們救過的小武,沒想到對方的修行速度如此之快,都已經築基期了,“認識,只是不知道叫武偃兮。”
“你們在祕境中發生了什麼?按理來說這種祕境五年一開,這都過了幾千年了,應當不會有危及生命的情況。”
方彬先是眼神閃爍,隨後又怕自己的隱瞞會出大問題,還是選擇瞭如實相告,“師叔,這個祕境裏面的東西都有點奇怪,百年的靈芝並沒有多少靈氣,像是被什麼高階生物或者修士吸食過,但是當初修真界有規定,不可私自探索低階弟子的祕境。”
所以他才糾結這件事要不要說出來,就怕得罪了小心眼的大佬給他穿小鞋,但是不說的話,他又不甘心,他手裏是有些小錢,可是進階太慢,沒有合適的祕境鍛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還被人截胡了。
“這件事你守口如瓶,回去報告掌門,事情應該沒有那麼簡單。”葉淮酒告知五宗負責人之後,對方竟是敷衍了過去,沒有義憤填膺的去追查,一般情況下,有人來他的後花園摘了他的菜,難道不應該是尋仇?
將五個築基弟子送到傳送陣後,葉淮酒纔開始獨自行動,他再一次來到南壺山腳下,只不過這次看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師弟怎麼會來這裏?”
高琛也很奇怪,他也沒想到葉淮酒會來南壺山,高琛手裏拿着一堆奇奇怪怪的花草擺在山腳下,彷彿是在佈陣。
然而葉淮酒從來沒有見過高琛學過關於陣法的任何知識。
高琛收拾完手裏的一切,纔開始和葉淮酒交談,“我要找的東西就在這裏,不過是在外圍,不用進去。”
“你怎麼知道的?”葉淮酒之前一直聽說二師弟和三師弟要找一樣東西,三師弟找到了人皇劍,那二師弟呢?
高琛一邊走一邊摸着身邊的樹木,“直覺,順便查了點資料。”
“有人說這裏的樹木像是梧桐樹。”
“鳳棲梧桐的那個梧桐?”葉淮酒看着這些烏漆墨黑的樹木,實在不知道哪裏像。
高琛搖了搖頭,“自然不是長得像,而是這些樹木內涵火元素,甚至比一般的火系妖獸都要多。”
“你又不是鳳凰,找梧桐樹做什麼?”雖然葉淮酒自己是隻貓,但他肯定自己的師弟不是隻鳥。
“梧桐又不是隻供鳳凰棲息,師兄,有空還是要多看看書的。”高琛並不想對這件事情多做解釋,他自己其實也說不清楚爲什麼找梧桐,好像有那麼一瞬間需要,另一瞬間又不需要。
“走吧,可以進去了。”高琛看着自己擺在地上的花花草草變成灰燼,就知道里面的陣法稍微打開了一點通道。
葉淮酒也沒客氣,跟着高琛走進了南壺山,可能是進去的方向不同,這裏的樹和妖獸與他之前和凌桑竹進去看到的並不一樣,甚至這裏的黑霧對神識並沒有腐蝕作用,如果不是高琛肯定這裏就是南壺山,他甚至都要懷疑一下自己的記憶。
這一片的樹木都是紅色的,也沒有外圍那麼高,在這裏他們可以看見久違的天空,不會感到壓抑,只不過飛起來之後周圍都是樹,這裏彷彿一片林海。
高琛從一堆花草中選出來一個遞給葉淮酒,“師兄,拿着後面有用。”
兩人一邊走一邊觀察,隨着深入,樹木的顏色逐漸變深,最深處的樹木彷彿被血淋溼了一般,鮮紅卻又詭異。
“這是什麼,鳳凰泣血嗎?”聯想到高琛說這裏的樹木像梧桐,葉淮酒只能做出合理的推測,這裏死過一隻鳳凰。
原本只是推測,卻沒想到高琛嚴肅地點了點頭,“對,這裏應當是鳳凰的滅族之地。”
葉淮酒聽懂了高琛的言外之意,“可是這裏難道沒有人來過?”
高琛原本的面癱臉忽然詭異一笑,“既然是滅族地,怎麼可能讓其他人進來。”
葉淮酒後面的話問不出口了,反正大家都有祕密,何必打破砂鍋問到底。
“師兄怎麼不問了?”高琛倒是不想放過葉淮酒,“之前聽聞師兄跟着朔雪師叔來過南壺山,你當時去的那邊。”
“靠近北域的那邊。”葉淮酒想起來他們是沿着一條河進入的南壺山。
高琛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這裏的祕密只要有點修爲有點年紀的人都知道,可是沒有一個人會來碰運氣,師兄知道爲什麼嗎?”
雖然是在提問,但是高琛並不需要葉淮酒的回答,他彷彿是在走流程,“因爲這些樹木上的鮮血都是想來這裏尋寶之人的,南壺山的北邊是以黑霧著名,南邊便是以這塊梧桐林著名。”
“至於這些梧桐爲什麼和普通的梧桐木不一樣。”
“喝了鳳凰的血,又喝了那麼多人血,要是它還普通,便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彷彿是聽到了高琛的話,周圍顏色最紅的幾棵梧桐木忽然左右搖擺,像是在證明着自己的不普通。
葉淮酒也發覺了高琛這會的氣息很不穩定,一會暴戾,一會平靜,一會猶如烈火般的靈氣灼燒着他的皮膚,一會又像溪水般輕輕略過。
“師弟,你還好嗎?”
原本有些癲狂的高琛因爲葉淮酒的呼喚恢復了些許神志,“沒事,讓師兄擔心了。”
“師兄,你猜我爲什麼帶你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