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開店的街坊鄰居王歷還是認識的。
眼前這個中年人就是棋牌室的老闆，姓曹，平日裏大家都叫他光哥。
光哥是老東關街土著，拆遷蓋GC區的時候分了十幾套房，三十來歲就失去了奮鬥的意義，房子往外一租，開了個棋牌室消遣時光。
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光哥就是王歷奮鬥的目標。
光哥不差錢，爲人也豪爽，在這裏頗具人緣，棋牌室送煙送果盤，所以街坊鄰居老頭老太太以及社會閒散人員都喜歡來這邊打牌。
此時見一個陌生人牽着一條狗來店裏搗亂，還以爲是遇到砸場子的了。
“是小王和小美啊，你們這是幹啥呢？”
光哥一看是王歷，態度緩和了不少，對王歷道：“來這裏玩都得講規矩，無論是誰都不要在這裏逞強，更不要在這裏鬧事。”
說着，光哥看了一眼二郎神道：“哥們這是輸了多少錢，咋還急了？”
王歷一陣無語，光哥這是把自己幾人當成輸急眼的混混了。
“沒有輸錢，我們再找人。”王歷連忙低了一根白將過去，解釋道：“我大爺剛來江北就走丟了。”
“你大爺？”
光哥道：“長什麼樣？”
“白頭髮，黑跨帶背心。”王歷道。
“……”
光哥環視了一下四周：“你看看吧，哪個是你大爺。”
王歷掃了一眼，也沉默了。
有時間來棋牌室玩的，基本上都是附近的大爺大媽，大夏天的這羣大爺們肯定都是怎麼涼快怎麼穿。
白頭髮黑跨帶背心的大爺，棋牌室一樓就足足有三十多個……
“胳膊上紋了條龍。”
王歷不好意思的說道。
這麼大年紀還學年輕人紋身，王歷都替愚大爺感覺難爲情。
“你這大爺夠野的啊。”郭小美在一旁驚歎。
“哦，你說那位大爺啊。”
聽王歷這麼一說，光哥瞭然。
棋牌室大爺多得是，至於紋身的大爺，的確比較有特點。
“他在二樓呢。”
光哥指了指樓上道：“左手邊第三個包間，找人可以，別打擾其他客人。”
“我懂我懂，麻煩光哥了。”
王歷隨手把剩下的半包白將塞到光哥手裏，然後帶着二郎神幾人就上了樓。
看着王歷的背影，又看了看手裏的半包煙，光哥莫名其妙的嘆了口氣，把煙塞進口袋，又從另一邊口袋掏出一根軟中華。
得知愚大爺果然在棋牌室，王歷氣的不輕。
這老東西，真不讓人省心。
都囑咐過他了，待在原地不要亂跑，結果他不僅亂跑，還特喵的跑到棋牌室來……而且老傢伙還挺會玩的開了個包間，老子都沒開過包間。
來到左手的第三個包間，王歷氣咻咻的就推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氣氛立馬變得不對勁了。
只見對着門坐的是一個西裝革履，油頭粉面的胖子，胖子身邊坐着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桌上擺着一個黑色的皮包。
愚大爺就坐在胖子對面，正一臉痞氣的抽着煙，二人似乎在談什麼事情。
看到王歷進來，對面的油頭胖子微微一愣，板着臉問道：“你是誰？”
“在這嗎？”
王歷還沒回答，二郎神一低頭鑽進了包間，手裏還牽着一條大狗。
油頭胖子臉色瞬間就變了，嚇得往後靠到了牆上，也不知道是被二郎神嚇得還是被狗嚇得。
愚公回頭看了一眼王歷道：“你們來了啊，我在和董經理談事情，隨便坐。”
二郎神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見王歷坐下，隨手把門外的兩個姑娘關在外面，也坐在了愚大爺的左側，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個油頭胖子。
愚大爺一身匪氣，桀驁不馴。
王歷一米八六的個頭，二百多斤的體重，往哪一站就有一種威懾力。
至於二哥，兩米多高的身板，一身肌肉本就夠恐怖的了，手裏還牽着一條一百三十多斤的兇猛黑狗，那形象……嘖嘖嘖。
霎時間，整個包間都充斥着三人的壓迫感。
“這……這兩位是？”油頭胖子強做鎮定問愚大爺道。
愚大爺輕描淡寫的吐出三個字：“小兄嘚！”
“於爺果然豪傑！”油頭胖子連忙衝三人拱拱手道：“工地上的事交給你，我是放心的。”
“工地？”
王歷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這油頭胖子在說什麼。
這時，油頭胖子從包裏掏出一張合同遞了過來道：“如果於爺您覺得可以合作，這個合同你看一下。”
王歷伸手把合同接過來看了一眼。
“這……”
看到合同內容，王歷驀地一驚。
這竟是一張土方砂石的供應合同……
這個……就非常離譜了。
自己出去買個鎖的功夫，愚大爺竟然給攔了這麼一個活過來。
好傢伙，你大爺終究是你大爺啊，油頭胖子不會是把自己三人當黑社會了吧。
唔……
王歷看了二郎神和愚大爺一眼，一個紋身老痞子，一個牽狗的大混混，怎麼看都不像好人，還把自己這個文學家都給帶坑裏去了。
看着手裏的合同，王歷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籤。
現在房價這麼貴，工地上的生意絕對是最賺錢的，尤其是土方砂石之類，那都是暴利行當，這錢一般人可賺不了。
在當地沒有點勢力，黑白兩道沒幾個人立棍，絕對是站不穩滴。
王歷只是個寫書的，自從以前的大哥被掃黃打非弄進去，王歷不問江湖事之後，認識的有排面的人上限就是市作協主席，真要是簽了這個合同指不定得招來多少麻煩。
可不籤的話。
這合同是愚大爺談來的，自己就這麼拒籤也不合適。
關鍵是，這玩意是真賺錢啊。
愚大爺本就找工作困難，只能靠自己的老婆本來養着，如果晚年還能發揮餘熱賺他孃的一筆，後半輩子就有指望了。
五分之一的提成也足以讓自己買房子娶媳婦。
這麼好的機會，王歷屬實也不想放過。
“怎麼樣？條件還合適吧？”
見王歷攥着合同，久久不語，油頭胖子小心翼翼的問道。
“恩！還行！”
王歷點點頭。
“如果可以，那什麼時候能籤合同？”油頭胖子又問道。
王歷轉頭看愚大爺。
愚大爺道：“你看着辦，籤你的名字就中。”
“籤我的名字……”
王歷更激動了，只要簽了自己的名字，那麼收益必須分自己五分之一。
想到這裏，王歷腦子一熱，直接從桌上拿起筆，把名字簽在了合同上。
“痛快！痛快！”
油頭胖子很是真誠的恭維了王歷一句，把合同拿過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取出公章蓋上，雙方人手一份。
拿過合同，王歷腦子嗡嗡的，一片空白。
等他緩過神來，油頭胖子已經跟愚大爺招呼一聲後帶着女祕書離開了。
冷靜下來的王歷，才意識到自己攤上了多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