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權力絕不能被濫用,否則後果難以想象。
“但凡我亂殺無辜,哪怕一人,你就當我是殺人犯斃了便是。”林言的話音很平靜,卻堅定無比,散發着令人動容的人性光輝。
至少龍王是深深被打動了,甚至一度有些感慨地想到,在寧挽瀾身上就看不到這般擔當與人性。
倘若寧挽瀾並非寧無缺的獨生子……龍王真想全力扶持林言,對他傾注一切資源,培養他成爲下一代龍隱之主。
龍王搖了搖頭,將這般心思拋諸腦後:“有件事我得告訴你。我這兩天就要動身,和劍聖李牧雲一同前往世外絕地……西嶺。”
林言皺起眉頭,深知以他的身份本不應該去那種險地。一旦他發生意外,龍隱又將陷入怎樣的動盪?
“非去不可?”他問道。
“非去不可。”龍王的話音堅決而篤定,且並無解釋的意思。
“你不在這段時間,龍隱由誰主持大局?”林言沉聲追問。
在龍王又一次的沉默中,林言冷冷道:“寧挽瀾與孫家也參與了銀三角之事。若無他從中作梗,涅槃神凰草的消息根本不會走漏。”
龍王瞳孔急劇一縮,囁嚅着嘴脣卻沒能說出話來,一瞬間竟像是蒼老了十歲,精氣神一度垮了下去。
皇帝寧無缺,和他是真正的生死之交。
若非當年寧無缺替龍王擋下致命一擊,死的人就是龍王。龍王現在那炙手可熱的權柄與能量,原本就該盡數歸於寧無缺、歸於寧家!
龍王是個極重情義之人,這麼多年來一直將寧無缺看得比自己的親兒子更重要。也正是他不遺餘力地照顧與幫助,讓寧家依舊輝煌燦爛,位列燕京第一名門。
“證據呢?”龍王說這話的時候,竟是心如刀割,聲音有着難以抑制的一絲顫慄,“只要證據確鑿,我必將他送上軍事法庭,一切秉公處理!”
林言知道他心裏難受,聽得這裏也是嘆了口氣:“寧挽瀾做事,豈會輕易留下證據?”
這其實已經是莫大的讚揚。
可龍王聽得林言沒有證據,卻沒有質疑他說寧挽瀾與孫家也參與了此事。
因爲他相信林言。
並且龍王也能隱約感覺得到,寧挽瀾在看似完美的形象背後,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只是……不太願意接受罷了。
龍王何等人物?就算那寧挽瀾城府心機再如何老辣深沉,又怎能完全在他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
而龍隱做事一向講究有理有據,正如“先斬後奏”四個字中,最後兩個字必定不可少。否則要是直接濫用權力,看誰不爽就直接殺了,這他媽是何等恐怖的一件事情?
華夏絕不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就如同法律上的準則一般,要講究“疑罪從無”。決不能因爲對方有嫌疑就直接判處,導致個人與家庭的悲劇,更嚴重損害法律的社會公信力……
假設一個好人被錯判坐牢二三十年,對於他本人、以及他的家庭,將會是何等毀滅性的絕望打擊?只要假想一下自己是那個被錯判的人,便斷然不可能容忍這種情況出現!
林言輕嘆一聲,不再言語。
他能感受到龍王的真誠,這便足夠了。
林言很快掛斷電話,讓駕駛員飛往姚家莊園別墅。
過不多時。
“嗡嗡嗡——”
伴隨着螺旋槳的嗡鳴之音,強勁的氣流擾動着,讓地面上的青草逶迤起伏。
“林言!”
“師父!”
姚心怡和傲寒格外激動,皆是遠遠地就衝了過來。
林言剛推開艙門走下,便見姚心怡紅着眼眶,猛地一個飛撲,直接闖進自己懷裏,將他死死抱緊。
姚心怡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已經哽咽了。
她之前得知銀三角那邊的變故,以及林言和蠹梟死斗的消息,一度恐懼地想到林言是不是死在了那邊。
最要命的是,那邊又不像華夏一般有全面信號覆蓋。在現代化戰爭的破壞中,更是徹底聯繫不上……
葉雲霄躍下直升機,靜靜地看着這一幕,神色有些微妙。
氣氛一度十分詭異。
林言無奈地將姚心怡拽開,第一時間替她和傲寒把脈。
正如兩人擔心他的安危一般,林言也怕阿修羅組織自知難以對付自己,乾脆拿這兩個人當人質,以他們的性命安危要挾自己。
所幸兩人安好無恙。
那麼只需確認孫月嬋的情況,便可以放開手腳做事了。
林言剛念及此處,手機鈴聲便再次響了起來。
歸屬地是在雲滇昆城,但卻是個陌生號碼。
莫非是龍隱成員要替我辦事?
林言接起電話,卻聽得那邊傳來一個熟悉而焦急萬分的聲音:“林神醫,你趕快到孫月嬋的庭院來,我快堅持不住了!”
他的話音剛落下,電話中又傳來“砰”的巨響,更伴隨着淒厲慘叫,以及“噗”的一聲。
似乎是在吐血。
伴隨“啪”的一聲,那邊的手機大概是被摔壞了,聲音變得模糊不清,像是卡碟一般,而後直接中斷。
林言的臉色驟然冰冷下來。
他聽出來了,電話那邊的人是曾被自己教訓過一頓的白一凡。
“會不會是陷阱?”姚心怡蹙眉問道,認爲白一凡不可能如此好心。
“不太可能。”林言斷然開口,從種種跡象都能推斷出可信度頗高。
“雲霄,你在這保護他們。”他撂下一句話語,身形已凌空飛出,直奔孫月嬋的住處而去。
不管怎麼說,孫月嬋終究是菡萏仙子的後人。
孫家其他那些敗類也就罷了,死了就死了,就算林言殺了他們,也算是替與自己交情匪淺的菡萏仙子清理門戶。
但只要不是那類畜生般的貨色,林言焉能坐視不理?
“我剛拿到先斬後奏的權限,你們就送上門了?”
林言冷笑一聲,眸中殺機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