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到兜率宮門口。
金角、銀角兩個童子早有等待,恭敬行禮。
週考不以爲意,自己一路上過來,毫無遮掩,老君如果不能事先知道,那纔有鬼。
頷首示意,匆匆走入兜率宮中。
“來了。”
老君罕見地沒有在那裏煉丹,而是一臉微笑地看着週考,面前一個蒲團擺放。
週考上前拜見,之後坐在蒲團上,原本焦躁的心情,沒來由的一靜,望着前方一臉微笑的師尊,心知自己急躁失禮,失卻了人教弟子風範,當下默運太清仙法,寧心靜氣,心若止水,恢復往昔。
見週考神態,老君眼中浮現一抹讚賞,道:“修道者,即便胸有激雷而面當如平湖。你爲帝,更是要明白,縱使心中波濤洶涌,萬丈巨浪,也當面不改色,不可失卻君王氣度。”
“弟子受教。”週考道。
“你之來意,我也曉得,只是未曾想到,來的這麼快。是否明白身爲帝王,單單趨吉避凶、陰陽相和,逃避分身,遠不夠用?”老君看着週考笑道。
“若能如師尊一般,萬道掌中演,混元一念生,弟子自然是千肯萬肯。但事有緩急,弟子修爲低下,時間有限,只能先自保,再想如何克敵。”週考道,能正面橫推,誰想猥瑣發育啊?
不就是因爲推不了,我纔想發育嗎?
人家修煉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自己一個小渣渣,現在修煉,也完全來不及啊。
“你要學,總來得及。”老君笑道。
“那人族?”週考面帶希冀,要說來得及,那就是人族不慌。
對嘛,西遊時候,都還是人族呢。
洪荒人族唯一特長,天定主角。
“人族磨難,是天定,人族需要自行度過,人救不若自救。我等強行插手,只不過是讓磨難變得更大罷了,而且毫無意義,一個無法經歷磨難的種族,不過是水中花,井中月,終不長久。”老君道。
“所以人族此劫,也能安穩度過?只是要損失慘重,一如當年?”週考面色略有些沉重。
“不一定。磨難能讓一個族羣成長,但更能讓一個族羣滅亡。”老君道。
“滅~滅亡?”週考臉色頓變,一臉震驚道,“師尊,不是說人族是永恆主角嗎?這話好像還是您在人族傳道的時候講的。還會滅亡嗎?”
“我說的就一定是真的嗎?”老君反問一句。
“啊咧~”
週考一臉驚駭,師尊,注意一下您聖人的逼格好嗎?
聖與道同,你這麼承認,真的好嗎?
“當年說這話的時候,我還沒成聖呢。再說,誰和你言聖人言即爲真?”老君看穿週考心思,似笑非笑道。
“所以人族不是永恆主角?”週考神情凝重道。
“不錯,當時我就是激勵一下。這世界哪有什麼絕對永恆?”老君道。
“所以人族可能會敗,淪爲這些崛起的族羣奴隸?”週考再追問道。
“不錯。”老君點頭道。
“請師尊救人族!”聽到老君之言,週考當即起身一拜道。
“你可知吾太清之道爲何?”老君不答反問道。
“無爲而爲,陰陽自然。”週考面色難看道。
“那何爲無爲?何爲自然?”老君再問道。
“萬事萬物,自然變化,治天地如烹小鮮,勿數擾之。”週考再道。
“既如此,你如何要多爲?”老君身軀微微探前,清澈如嬰兒般的眼眸望着週考,身上散發着浩然的偉力。
週考憑空感覺莫大壓力,彷彿置身風暴之中,隨時都會粉身碎骨,甚至化作飛灰。
這等威壓比當日凌霄殿上昊天的威壓更甚。
只是,即便如此,週考仍舊咬牙道:“因爲弟子就是萬事萬物之一,衆生如棋,卑如螻蟻,弟子一生可能都不配執棋,哪怕觀棋,但既是棋子,自然要參與。”
他不是個偉人,相反只是一個小人物,是個極爲自私貪婪的人,人族有難,他可能會惋惜一下,但也僅此而已,自身會宅起來,當鴕鳥,等大人物大英雄去拯救世界。
這個世界總有人死的,他死了,也不會有別的人關心他。
甚至是西周覆滅,他都不會太在意,畢竟他和西周的人沒太深感情。
可覆巢之下無完卵,別的都無所謂,唯獨人族整個覆滅,變作螻蟻,他忍不了。
“你確定?”老君望着週考,身上壓力更強。
週考只覺自己隨時都會滅亡,低下頭來不作答,他那不值錢的良知讓他說不出不確定,不夠格的心性扛不住老君。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一秒鐘,也可能是大半個月,週考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這股威壓忽然散去,見着老君身上威壓全無,身上氣息淡淡,面帶笑意。
“師尊?”週考有些不定地看着老君。
“收你爲徒,可能真的是我做的最錯誤的決定,你連什麼是無爲都不清楚啊。”老君道。
週考低頭,人族不滅,我能無爲到讓你絕望。
可人族要滅,我沒辦法。
“無爲者,不妄爲也,一順天命,二順人心,而人族爲天地主角,是天地和所有生靈的共同抉擇,當爲也。你到底有沒有讀我給你的經典?”老君道。
“啊?”週考猛地擡頭,表情略帶尷尬,既有誤解老君的尷尬,也有學生沒有完成作業被老師抓到的尷尬。
不過,週考很快反應過來,欣喜道,“師尊,肯讓我出去?不對,師尊,您願意出手?”
都這麼合適了?您出手唄!
“我人教以人族爲根本,只要人族不滅,其餘朝代興衰更替,都是人族自己的事,我不甚在意,但若要取代人族,本尊還沒被你師祖關到紫霄宮呢,抽個空,殺鯤鵬、封冥河,屠三族,也就是一個呼吸的時間。”老君道。
“師尊,你好英俊不凡啊!”
週考一個箭步鑽到老君背後,給老君捶肩,活像是一個小廝。
“這還用你說嗎?當年,你老師我沒有悟道陰陽之前,纔是洪荒第一美男子。”老君道。
“老師現在也是洪荒第一美男子,誰能跟老師您比啊?您帥爆了!”週考道。
“接着說。”享受着週考的服務,老君眼睛微微眯起,享受有弟子的快樂。
唉~收徒都多少萬年了,有弟子跟沒弟子一樣,雖說弟子多了煩,可沒有也煩,有跟沒有一樣,還不如沒有,就更煩了。
“不過師尊,您也是聖人,師祖剛說過,您再出手,合適嗎?”週考給老君貼心服務,但捶着捶着又有些擔心起自家師尊來。
前面已經有人犯錯,你再來,屬於嚴重挑釁啊。
在洪荒挑釁道祖鴻鈞,除非你有個替你開降智光環的幕後,否則等於自殺。
“還好,還能記得住我這個老師。沒有光爲了人族,就不要師父。”老君笑着點頭道,“不過放心,能有什麼?關進紫霄宮嘛。我已成聖,不朽不滅,老師也就只能關我。權當去陪陪老師,他一個人在紫霄宮也孤寂。”
“不是說,萬仙陣後,師祖給師尊還有兩位師叔下了丹藥。”週考好奇道。
“糊弄通天的。也就你師叔信。”老君道。
“額~”週考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師尊,總感覺自家師尊,貌似比自己想象的要跳很多。
“別停,接着錘。”老君道,小孩子這麼一驚一乍幹什麼?你師父這還沒走呢。
再說真被關起來,關的也不是我。
我就是一個分身,哪有本尊不關關分身的道理?
本尊是玄門首徒,傳播老師道統,就該多多關心,都不知道多少億年沒去紫霄宮了,就該多去去的。
反正在八景宮是煉丹,在紫霄宮也是煉丹,都一樣。
“哦哦。”週考貼心地給老君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