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到處流浪,最終落草爲寇,成爲了狂龍幫的五當家。
隨着修爲的提高,已經不再有人敢當面嘲笑他的長相了。
但是,臉上的胎記,一直是他內心的隱痛。
對於長相,他一直都很自卑。
他知道,手底下的人,有不少都在私底下偷偷議論過他的臉。
他殺了許多嘴巴臭的山賊,但還是堵不了衆人的嘴。
所以,他想要畫出一張人——皮——面具。
這樣,他就可以徹底擺脫兒時的陰影。
他也想擡頭挺胸地做人。
而不是一直戴着面具,將自己的臉遮擋起來。
製作人——皮——面具,是他最近才萌生出來的想法。
他試着將整張臉皮從別人臉上撕下來,但死人的皮,與活人的皮,有着很大的區別,很難做到以假亂真。
所以,他最近一直在研究,如何在人皮上面作畫,彌補這個缺陷。
李休來到院子外面的時候,馮宏盛正在一張剛剛取來的人皮上面畫畫。
說是畫畫,但更準確一點來說,應該是在化妝。
說來也怪,對於其他事情,他一概沒有興趣。
唯獨每次畫畫的時候,他的心情,總會感到非常平靜。
他這輩子,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在做着殺人越貨的事情,剩下的時間裏,不是在喝酒,就是在睡覺。
他沒有上過學堂,不認得字,像舞文弄墨這樣的事情,本來與他是沒有關係的。
直到三年前,有一次,他收到狂嘯天的指令,讓他去殺一個畫師,並且將對方珍藏的一副古代畫作取回來。
他去的時候,那名畫師正在屋裏畫畫。
看到他,那名畫師顯得非常冷靜。
既沒有呼救,也沒有逃跑。
而是繼續執筆作畫,同時開口請求他,讓他把畫畫完,再殺掉他。
馮宏盛那天心情很好,便答應了他,拿着刀站在旁邊,看着那名畫師作畫。
那名畫師,旁若無人地畫着畫,十分專注。
馮宏盛看着看着,竟然也投入進去,忘了自己是來殺人的。
那名畫師那天畫的,是一幅萬馬奔騰圖。
只見他下筆如有神,在紙上筆走龍蛇,筆下的駿馬,躍然紙上,活靈活現的,猶如活過來一般。
馮宏盛在一旁看着,內心大受震撼。
他大概等了半個多時辰的時間,那名畫師方纔將畫畫好。
時間很長,但他卻一點都不覺得煎熬,反而沉浸在那名畫師的創作之中,久久難以自拔。
萬馬奔騰圖畫好之後,那名畫師滿頭大汗,但他臉上,帶着非常愉快和滿足的笑容。
這完全不像是一個將死之人該有的表現。
馮宏盛心裏,很是訝異。
而更加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畫完畫之後,那名畫師竟然將畫紙拿了起來,放在蠟燭上面去燒。
馮宏盛有些不解,便開口問道:
“你這畫畫得很好,爲何要燒掉?”
那名畫師苦笑着搖了搖頭,道:
“就是因爲畫得太好,我纔不想讓它流傳出去,成爲他人謀利的工具!”
“多謝你讓我把這幅畫畫完,我本來打算將那副古畫毀掉的,既然這樣,也罷,就送給你好了!”
說罷,那名畫師便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個盒子。
盒子裏面設置着機關,要是沒有鑰匙,用蠻力強行破開,整個盒子會直接爆開,毀掉裏面的畫作。
那名畫師當着馮宏盛的面,將盒子打開,把那幅古畫遞到他的手上,隨後閉上雙眼,安心赴死。
馮宏盛沒有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人如此坦然地面對生死。
刀舉起來的那一刻,他突然猶豫了。
他本不是會輕易心軟的人。
但就在那一天,他那一刀,始終無法斬下去。
他放走了畫師,讓他隱姓埋名,不要再回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
那是他離開家鄉之後,做的唯一一件善事。
他是騎着馬離開的,騎馬的速度非常快。
因爲他擔心,一旦速度慢下來,他就會反悔!
直到回到山上,交完了差,他仍然沒有想明白,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
但自那以後,他就迷上了畫畫。
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只要畫一會兒畫,就會變得平靜下來。
而每次出去執行有危險的任務的時候,他也會先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面,畫上一天的畫,將自己調整到最好的狀態!
一直到後來他才明白,那一天,他之所以會放走畫師,不僅是因爲佩服畫師的臨危不亂,還因爲他那高超的繪畫技巧。
他不忍心,殺死這樣一個殿堂級的繪畫大師!
今天晚上這場暴雨,讓馮宏盛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煩躁。
他畫了很長的時間,一直都無法集中注意力。
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因爲往常只要拿起畫筆,他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繪畫當中。
但今天晚上,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而就在他正煩躁不已的時候,房門忽然被打開了。
門口那裏,站着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年輕人。
在他手中,拿着一把青銅刀。
他的眼中,帶着殺意,正神色不善地看着他。
對這年輕人,馮宏盛沒有任何印象。
但他知道,對方的修爲,一定不低。
因爲他能夠做到無聲無息地潛入院子裏面,不被他發現,這本身就是一種本事。
他微微皺着眉頭,開口問道:“你是何人?”
李休走進屋子,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畫筆,還有桌上的人皮,淡淡開口說道:
“我姓李,單名一個休字。”
“深夜至此,來請閣下赴死!”
說着,李休就要動手,馮宏盛連忙開口說道:
“你我無怨無仇,爲何要來殺我?”
李休淡淡搖頭,道:“殺你們這些壞人,並不需要理由。”
“因爲你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錯誤!”
馮宏盛並不認爲李休的修爲能夠超出自己,聽到他這麼說,立馬面露冰冷之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