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琦望了謝瓊一眼,“好了,你一個武將操這麼多心幹什麼!”
謝瓊躊躇半晌才小聲嘟囔道:“難道你就不感到屈辱和噁心。”
聽了這話,賈琦心頭也是燃起無名火,今日的養心殿議政自己本不打算去的,可惜隆治帝看不得自己悠閒,愣是讓蘇培盛來找自己。
養心殿內爆發了激烈的爭吵,謝瓊等幾位武將瞪着雙眼口吐芬芳,要不是牛繼宗壓着,孔方巖、文安幾人可定會被打的,自己站在殿中吃了一上午的瓜。
最終在隆治帝獨斷乾坤之下,朝會通過了關於女真人的決議。
其一,朝廷接納女真人內附,置遼東都司,治所瀋陽,冊封女真首領努爾哈赤爲鎮遼將軍、恭順伯,掌遼東都司軍政大權。
其二,五年內朝廷逐步裁撤寧遠城駐軍。
其三,內閣特批三個名額,持牌照商隊可進出山海關,前往關內行商、販賣貨物。
其四,朝廷爲女真人提供五千人的武器甲冑,同樣女真人要對韃靼人進行作戰,另外宮內要往女真軍中派遣內官監軍。
原本還有一條,就是內閣擬定讓隆治帝納努爾哈赤之女爲嬪,結果在遭到殿內所有軍方勳貴的強烈反對下不得不剔除掉。
隆治帝的心思自己多少明白一點,聽黃錦說,皇帝讓他帶着欽天監的官員走訪京畿各府縣查看縣誌、鄉志,之後又下旨運糧進京這是打算全力應對可能出現的災害,說實話,今年的天熱的太早了,這還未到五月份呢。
“都督當初在遼東和定遠侯等人時常與女真人作戰,如今朝廷卻要和女真人媾和,俺想不明白,一個小小的女真部落直接命忠勤伯盡起五萬寧遠衛大軍掃平算了。”
說到這,謝瓊不滿道:“難道他們就不擔心養虎爲患,陛下當真有些昏聵!”
“閉嘴!”
賈琦沒好氣的訓斥謝瓊一句,提筆又在紙上寫下一行大字:凡成大事者,以識爲主,以才爲輔。人謀一半,天意一半。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看着這行字,賈琦滿意點頭,待晾乾之後,捲起塞到謝瓊手裏,說道:“老國公說的不錯,‘這天下姓劉。’,我們做臣子的只要遵從皇帝詔命即可,其他的不是我們要考慮的。”
謝瓊懵在那裏。
賈琦端起茶碗來喝,“你如今是二等伯,我已經給你敘了功,大典之時你會晉爵一等伯,之後我會上書讓你單獨領兵。”
“都督。”
謝瓊輕喚一聲,“俺老謝到哪都跟着你。”
“哎!”
賈琦輕嘆一聲,起身走到門邊,望着外面的天空,沉聲道:“你也該明白,我晉封國公之後是不能領兵了,跟着我沒有前途的。”
謝瓊突然站了起來說道:“陝西一戰如果不是都督三戰三捷奠定了如此優勢局面,他們能安心坐在大堂上悠哉自在。
都督如此忠心天地可鑑,俺就想不明白,他們有何擔心的,就丁點容不得。”
說着聲調猛地提高,“這幫文臣誤國誤民,都言讀書做官無非是效忠朝廷和爲民做主,再看看他們是如何做的,陛下怎麼還如此信任他們。”
賈琦沉默少許,“日後你自會知道,此事不必深究,咱們作爲武將勳貴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夠了!”
“本分?”
聽了這話,謝瓊嘀咕了一句,突然點了點頭,好似明白了什麼,“多謝都督教誨,末將明白了!”
賈琦的臉色緩了下來,對他說道:“陛下有他的難處,以後你會明白的。回去後,你少喝酒,沒事看看書。”
“我又不考狀元,看勞什子書!”
謝瓊瞪圓眼睛,“不看!”
話音剛落,就見賈福從院子的月門走了進來。
賈福快步上前,躬身說道:“二爺,問清楚了。”
說罷,從袖中掏出一張信紙遞了過來。
賈琦慢慢打開信紙,看了起來,點點頭,“人呢?”
“賈順帶人送到了莊園裏。”
“嗯。”
賈琦回頭望向謝瓊,把手中信紙一遞,“你也看看。”
“嗯?”
謝瓊這時也是一愕,接着伸手接過信紙看了起來,也就看了一眼,猛地擡起頭,“這....”
眼中滿是震驚。
“嗯。”
賈琦點頭,正色道:“你猜的不錯。”
說着,對着賈福說道:“你讓人告訴賈順,將人帶進城直接送至神武門,另外通知蓉兒,讓他帶兵圍了吳襄家,告訴他,但有反抗者,斬。”
“諾。”
賈福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謝瓊一驚,“都督,總得有個罪名吧!”
“他這是自尋死路。”
賈琦望着他,“罪名還不容易,誹謗詆譭皇室、辱沒天子,每一條都是死罪。大漢律令,凡口出妖妄之言者,十歲以上者當斬。
如今國庫虧空,他自己撞上門來,沒人會爲他說情的,就是宮內吳貴妃也不能。士農工商,朝廷沒錢要麼打百姓的主意,要麼打商人的主意,現在有現成的,內閣都會樂意的。”
吳襄正是宮內吳貴妃的親叔叔,商賈之家出了個貴妃,也算是祖墳冒了青煙,吳天佑也是個人物,眼瞅着皇帝缺錢,巴巴的以嫁妝的名義送了吳貴妃價值百萬兩的財物與產業,隆治帝很是欣慰,據說打算瞅着時機給吳家賞個流爵。
可惜家中後輩子弟不肖,昨兒倪二給自己報的信,一查,出言不遜之人竟然是吳襄之子的隨從,要是兩家無冤無仇也就罷了,自己也不會多管這個閒事的,可是昨晚聽賈母說,鳳藻宮內傳來消息,吳貴妃仗着隆治帝寵信在宮內到處招搖,以前還未見有什麼,最近明裏暗裏的擠兌元春,這就怪不得自己出手了。
吳家算是鉅商,雖說吳襄是二房,不過一兩百萬兩還是能抄出來的,大房吳天佑在出一點,國庫拮据的情況會好轉許多的。
賈福剛遞上來的信上還有另外一件事情,同樣是倪二提供的消息,經過摸查,拿着北鎮撫司令牌的潑皮是從一農戶手中搶下的,接着賈順帶人從農戶家中找到了剛甦醒不久的北鎮撫司緹緝,表明身份之後,得知此人是從泰州死裏逃生一路逃回的神京。多餘的話此人並未說,只道見到皇帝纔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