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太監有些驚詫了,目光不禁向中軍大帳望去,只見賈琦站在大帳外與謝瓊等人談笑風生,好不自在,似是察覺到了什麼,賈琦扭頭看了過來,緊跟着擺了擺手,楚太監那張臉又漲紫了,氣得眼一黑,立刻天旋地轉起來,一屁股坐在地上。
身邊小太監一驚,忙扶起他,“老祖宗!老祖宗!您沒事吧?”
吳邦佐也是回過神來,大聲地喊道:“來人!”
賈順:“監軍這是怎麼了?可要叫郎中!對了,張太醫正巧在軍中。”
好一陣子,楚太監才緩過來,虛弱地說道:“不用去叫郎中,雜家沒事,歇息一會兒子就好了。勞煩賈統領給大帥遞句話,就說雜家和吳大學士有事要和他商議,請他宴後抽空見一見。”
說着,掙脫小太監的攙扶,拱手道:“多謝了!”
賈順笑着回禮,“監軍客氣了。”
說着,又扭頭看向吳邦佐,問道:“閣老可有話要帶?”
吳邦佐猶豫了一下,問道:“要多久?”
賈順笑道:“不會太久,一個多時辰左右。”
吳邦佐聞言眼睛一亮,點頭道:“多謝了,老夫和楚監軍就在帳中等梁國公的召見。”
“一定帶到。”
....
大帳中,楚太監哪裏還有半分虛弱,坐在那裏發愣,“肯定是出大事了.....這是丁點臉面都沒給留....他這是打了皇室和內閣的臉面,他...”
“現在不是討論臉面的時候。”
吳邦佐沒了往日的沉穩,這時鐵青着臉,大步來回走着,“你該是注意到忠誠伯的眼神了,恐慌,能讓一個勳貴武將如此膽怯,只能是他察覺到了危險,事情難辦了!”
“那該怎麼辦?”
楚太監怔怔地望着他。
吳邦佐:“莫慌,只要不在刺激他,多半就不會有事,畢竟這大軍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楚太監這時鎮定了些,想了想,“要不將林御史請來?”
“可以。”
吳邦佐反身坐回椅子上,一邊端起茶几上的茶碗,一邊接着道:“想辦法打聽到底出了何事,這樣才能徹底解決問題。”
楚太監何等機敏,立刻接言道:“雜家這就讓人聯繫鎮守府和南鎮撫司。”
說罷,起身走了出去。
望着楚太監的身影消失,吳邦佐一個人靜坐,出神地想着,也許是自己想多了,賈琦就是單純的想給內閣一個下馬威,只是,這麼做未免有失身份,堂堂一個國公,竟如地痞無賴一般,當真是可笑又可氣!
楚太監回來的時候,吳邦佐的心情仍然十分萎靡。
楚太監帶來了一個壞消息,賈琦處置了十月十七日當值將領和軍卒,所有人都被調離了軍職,下次攻城戰這些人將會是第一批衝鋒之人,吳邦佐明白賈琦這是在警告所有人,這裏他說了算。
楚太監發牢騷也是有原因的,天氣情況越不好,賈琦推脫的理由就更多,何況今年的天氣確實古怪,秋風中已經帶着透骨的寒意了。
“聽說神京那邊更冷!”
小太監給他斟了碗熱茶,問道:“老祖宗,要不要生火?”
楚太監接過茶碗,品了一口,吐出兩個字,“出去!”
兩人都沉默良久,吳邦佐問道:“待會見了面該怎麼辦?”
楚太監慢慢吐出幾個字,“大軍不能亂,事不可爲就只能捨車保帥了!”
吳邦佐心裏鬆了一口氣,點點頭,“好!”
申時剛過,二人還未來得及喫飯,帳外小太監便進來傳話,說是中軍大帳傳來消息,賈琦請吳大學士和楚監軍前去議事。
二人也不耽擱,很快便來到了中軍大帳,賈順向裏面稟報道:“大帥,吳閣老和楚監軍來了。”
過了一會兒,裏面傳來了賈琦的聲音,“請進來!”
賈順掀開大帳,“請吧。”
二人整理着裝之後立刻走進大帳,只見賈琦坐在帥座上正在寫着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賈琦放下手中毛筆,看了看兩人,說道:“本帥命李成貴領五千騎兵返回了金陵,捉拿李氏家族並清查金陵各家族是否還有私通白蓮教。”
說完這些,賈琦也不管兩人是什麼反應,對着賈順喊道:“這封信給靖海侯施廷皋送去,另外讓親兵轉告他,就說請他放心,我這邊會給杭州府施加壓力,不會讓白蓮教毫無忌憚的舉兵南下。”
賈順上前接過信件,“諾。”
看着賈順遠去的背影,賈琦又對兩人說道:“本帥接到可靠密報,李家勾結白蓮教妖人準備在大軍攻打蘇州城之時在軍中發動叛亂,以達到擊潰平叛大軍解救蘇州城的目的。幸虧情報及時,否則真讓他們計謀得逞,大軍將遭到嚴重打擊。好不容易取得的優勢也將喪盡!”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吳邦佐拱手道:“此事全憑國公獨斷。”
按照兩人事先約定,吳邦佐剛說完,楚太監立刻接言道:“聽說大帥下令大軍休整三日,取消了之前的作戰計劃,不知是何緣故?要是叛軍趁機反攻該如何?!”
“嗯。”
賈琦漫然應了一聲,見二人緊緊地盯着自己,灑然一笑,“作戰用兵之事,需臨機判斷,不可預言,打起來再說吧!”
“這....”
吳邦佐、楚太監又對望了一眼,知道賈琦這是在搪塞二人,但是軍事方面他們也不好多說。
吳邦佐:“天氣愈發冷了,不知國公可有準備?”
“第一批過冬的衣物將在五日後運到。”
賈琦直接道。
吳邦佐笑了,“國公處事滴水不漏,老夫佩服。”
楚太監搭言了,“如此何愁不能快速平定叛亂。”
賈琦卻不看他,提起邊上的酒壺,一邊慢慢倒酒,一邊念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