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茂親自給食道癌患者手術。
這場手術,他動作特別快,他生怕他在給別人做手術的時候,林覺陽要生了,順產還好,萬一經歷難產,命運就得交給別人。
這種感覺,特別糟糕。
他從來沒有哪場手術心態如此的不穩。
他生怕他在這裏手術,陽陽遇到急產或者難產。
好在雖然心態受影響,但是憑藉專業的水準,還是順利地做完了手術。
做完手術以後,他把縫合等事情交給助理,他匆匆離開手術室,往病房裏衝。
“陽陽……”江茂衝進病房,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林覺陽正淡定地喝着土雞湯,看到江茂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她神色詫異:“手術失敗了?”
她立即安慰他:“你別難過,生死有命,你已經盡力了。”
她可能比較涼薄,對於那個食道癌患者,絲毫生不出同情心來。她知道江茂的性子,對醫術他是無比專注的。
只要他決定救人,就會傾盡全力。
他們當醫生的,雖然見多了生死,但是每一次手術失敗,仍然會很難過,會自責,會恨自己醫術不精,恨自己爲什麼不能把人救下來?
林覺陽擱下雞湯起身,擁抱江茂。
江茂被林覺陽抱着,感覺到林覺陽的肚子抵着他,孩子在肚子裏拱着,他一下子就笑了,整個人都放鬆下來。說道:“手術很成功,我就是擔心你。怕我在手術的時候,你突然要生,急產或者難產……”
“呸呸,烏鴉嘴,什麼急產難產,我會順順利利的。”林覺陽說。
江茂又笑:“對,你會順順利利的。接下來,天塌下來我都不管了,我就守着你。”
“嗯哼!”傅禹風看兩個人膩膩歪歪的,輕咳了一聲提醒。
江茂這才注意到,病房裏,大哥傅禹風、大嫂簡雲希、路薇薇和念姝都在。
三個女人正在網購,都在給寶寶挑衣服。
傅禹風坐在一旁抱着筆記本電腦處理工作。
“都在呢。”江茂嘿嘿地撓頭笑。
簡雲希笑:“都要生了,那不得喫老母雞啊?老母雞是薇薇燉的,她自己院子裏養的雞。”
路薇薇也笑說:“知道大家都懷孕,我也沒什麼能做的,去年多養了一些雞,都是喫五穀雜糧的,原生態。以後大家的雞和蛋,我承包了。”
“謝謝!”江茂說。
看到薇薇,他就會想起老五,心裏又酸楚又感動。
尤其是現在,所有人都有了家庭和孩子,所有人都過得很幸福,他更加心疼老五和薇薇。
如果老五還活着,他和薇薇將會擁有怎樣的幸福啊!
夫妻同心,琴瑟和鳴,事業紅火,孩子聽話……
可惜,天不遂人願,他們陰陽兩隔。
老五可憐,薇薇活着的人,更可憐。
看到薇薇如今開朗堅強的樣子,他再想到薇薇這些年一路走來的不容易,更心疼了。
薇薇豁達地笑說:“我們大家這樣的關係,說謝謝就見外了。”
“是,見外了,以後不說謝謝,要喫雞了就去你家院子裏逮。”江茂說。
“哈哈,白天連我都逮不到,野得很。”路薇薇說。
“哈哈,散養的東西就是野一些。對了,薇薇,少鈺現在成績怎麼樣?”江茂問。
提到少鈺,路薇薇滿是幸福:“他特別乖,成績也很好。”
其實經歷了鄭歐那樣的事情以後,她覺得,成績好不好沒有那麼重要的。她的想法是,人生會有很多挫折和變故。有老話說,人見白頭嗔,我見白頭喜,多少少年亡,不到白頭死。
她並不像別的父母那樣,期待自己的孩子樣樣第一,成龍成鳳。
她的想法和願望很簡單,就希望少鈺一輩子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要有出息,她更願意孩子過得簡單快樂。
橫豎她現在擁有的東西,也足以支撐少鈺未來簡單快樂的生活。
她總是對少鈺說,不用太辛苦,學習不要有壓力,簡單快樂更重要。
但是少鈺本身愛學習,用他的話說,學習就是快樂的事情,根本沒有壓力。
他現在一年級,但是他已經自己學完了很多課程,讀完了很多書。
她需要經常提醒少鈺,要好好休息了,不要用眼過度,明天再看書。
“乖巧就好,薇薇,這兩年,大家都忙着結婚生孩子,工作上面,又總有人給我們搞點事情,忽略了你和少鈺。等大家都閒下來,要經常聚,孩子們要經常在一起開心快樂地玩耍,要讓他們從小培養好感情。”江茂感慨地說。
路薇薇笑說:“是啊,要經常聚,等他們長大了,關係纔會像我們一樣好。”
江茂說:“要是陽陽生了女兒,長大了就嫁給少鈺。”
傅禹風擡起頭來,說道:“那得排隊,現在是僧多肉少,初兒和少鈺是青梅竹馬,老六的女兒與少鈺是近水樓臺,賀爲的女兒現在才幾個月,就喜歡少鈺抱……”
“排隊就排隊,到時候讓她們公平競爭。”江茂說。
傅禹風撇嘴說:“你肯定生兒子!”
他有四個兒子,江茂都沒有說生女兒嫁到他家來,那就讓他生兒子,到時候男多女少,大家來搶老婆。
想着那樣的畫面,傅禹風就忍不住笑了。
真不知道,孩子們長大以後,會娶什麼樣的女孩子,又嫁給什麼樣的男孩子?
“我……”江茂就急了,“我不要,我要生女兒。”
林覺陽狂翻白眼:“說得好像由得了你似的。”
“肯定是女兒!”江茂說,“我連女兒名字都想好了。”
“叫什麼?”傅禹風好奇地問。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江茂,江茂說:“叫江聘聘。”
“哪個平啊?”林覺陽問。
江茂說:“聘婷的聘。”
林覺陽十分滿意:“這名字好。”
這一聽就是女孩子的名字啊,比她的名字好多了。
“好聽吧?關鍵,寓意好啊,聘聘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
“你!”林覺陽聽到這首詩,整個人都不好了,抄起沙發裏的一隻枕頭,追着江茂打,“要是真生女兒,你給女兒起這樣的名字,我弄死你。”
江茂立即辯解:“這名字怎麼了?這詩的意思是,最美是你啊!”
“你是想要氣死我,這詩是形容歌妓的,杜牧要離開了,捨不得那個歌妓,寫詩說最美是她。”林覺陽氣得直接把手裏的枕頭扔給江茂。
突然,她伸手捂着肚子,不敢動了。
因爲她感覺一股熱流順着腿滑下去。
她自己就是醫生,又怎麼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這是羊水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