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婧妍依舊沒有擡頭，然後答一句：
“不行。”
陳婧妍在公司說話總是言簡意賅，沒有任何歧義，也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
“爲什麼？”
這本是張進心頭的疑惑與質問，結果卻被沈浪先問了出口。
“沒有爲什麼。”
陳婧妍面無表情：
“就憑我願意。”
你願意？
張進一聽這丫頭部長這種幼稚的說辭，火氣頓時冒了上來。
這死丫頭，年紀輕輕就當空降部長，成了我的頂頭上司，已經很讓人不爽，結果待人處事還如此幼稚隨性子，簡直不可理喻。
不可救藥！
張進有耳聞說陳婧妍的背景不簡單，現在看來確實如此，這種低級的作風，怕不是哪個大人物的姘頭吧？
‘切’
張進心中鄙夷，靠潛規則上位的東西，也就這種能耐了。
“部長，你這樣說，怕是難以服衆的。”
沈浪又一次站在張進的前頭，說出了大夥的疑問。
陳婧妍這一次擡起了頭，看了看沈浪，然後把目光聚集在了沈浪身後的張進身上。
隨後，陳婧妍從自己左手邊下方倒數第二個抽屜裏拿出了一疊文件，並站起身來，走到沈浪身前。
“難以服衆？好，那我今天就好好說一說，我爲什麼這麼安排。”
陳婧妍站在沈浪跟前，乍看之下好像是在跟沈浪說話，但鋒芒早已對準了沈浪身後的張進等人：
“這是1組上個月的KPI，策劃部墊底。”
陳婧妍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一張文件揉成了團，然後砸在吳磊身上，這是1組的成員之一。
“還有，這是去年評出來的年度績效，1組，還是墊底。
陳婧妍說完，又抽出一張表格，然後砸在李武頭上，這是1組的另一位成員，也是剛纔包圍沈浪的3人中的其中一人。
“更重要的，這是這一年半以來客戶還有公司員工對你們1組的各種投訴，足足38頁！”
說完，陳婧妍把這38頁後的投訴全部砸在了張進的臉上：
“你們仗着資歷在公司內橫行霸道，對客戶也是頤指氣使，公司因爲你們損失了多少的效益？”
陳婧妍對1組的不滿似乎已經壓抑了很久，這一次，竟被沈浪全部點燃。
也許是因爲沈浪在場，所以陳婧妍面對3位中年大漢，說話說起來也是毫無懼色，聲場特別穩健。
張進等人也因爲沈浪這個‘第三者’在場，所以被陳婧妍這個丫頭片子‘羞辱’的時候，亦是不敢造次。
三男對一女，要真動起手來，被沈浪抓包並報警，人證物證俱在，工作不保不說，行政拘留也是絕對沒跑的。
“更奇怪的是，這些年下來，你們1組的口碑與效益明明最低，得到的案子卻全都是最好的，每年發到手的績效獎金更是普通員工的至少3倍以上？你們不覺得可笑嗎？”
陳婧妍站在沈浪的跟前不遠，卻對着沈浪身後的3個人質問。
沈浪發覺，自己好像是陳婧妍的擋箭牌？
一旦出事，她把我忘前一推，人肉路障，她好能迅速跑路？
我是個棄子？
“呵……我不覺得……”
張進被陳婧妍用紙砸臉，本就一肚子火，強忍着沒有發作，現在還被如此質問，已是忍無可忍：
張進的聲音不大，語氣卻十足的自傲與鄙夷。
鮮草創意當年要是不搞什麼‘股份制改革’，可不就是名正言順1組的天下麼！
“呵，總經理，你們幾個，就是仗着總經理的庇佑，所以才這麼肆無忌憚？這點，其實我知道，只是不知道，現在的總經理，有沒有餘力保得住你們？”
陳婧妍不知是不是在虛張聲勢，張進真的板下臉來跟她正面對抗，陳婧妍的聲音還是不由自主地弱了幾分，甚至有幾聲顫音。
張進，還有1組，他們在公司中的權勢與地位，確實不一般。
不過好在陳婧妍剛纔的這句‘虛張聲勢’似乎起到了一點作用，或者說，張進今天並沒有打算爲了一個金城地產的案子與她徹底撕破臉皮：
“部長，希望你以後不會爲了自己今天的幼稚行事而後悔，我知道，你是董事長那一派的，可惜，我不怕……”
張進放下這句話後，便轉了身，準備離開。
陳婧妍乘着張進還沒走，也補上一句：
“幼不幼稚，不需你來評斷，我願意。”
說完，雙方話不投機，再無交流。
劍拔弩張，暫時告一段落。
沈浪站在陳婧妍的對面，看着滅絕師太與幾位高手過招，心裏連連拍手叫絕。
滅絕不愧是滅絕。
面對張進這樣的元老派高手，也絲毫不怵，果然內功了得。
卑微的打工人，夾在高手的縫隙中，艱難求生存。
張進走遠之後，陳婧妍也徹底鬆了一口氣：
“我知道他們肯定會來的，所以早有準備。”
陳婧妍一邊說一邊回到了自己的辦公位置上，似乎是在跟沈浪聊天並解釋當前處境？
沈浪對高層之間的派系鬥爭並不瞭解，所以只弱弱地問了一句：
“董事長與總經理之間，不是一起的？”
“不是。”
陳婧妍言簡意賅地回答：
“董事長代表股東，總經理與1組的成員是公司的創始人與元老級的員工，因爲各種原因，總經理作爲創始人，現在對公司沒有控股權……”
沈浪聽了搖搖頭：
“聽不懂……”
沈浪的前世今生都不是商科學生，太複雜的商業邏輯與名詞，一頭霧水。
“我知道。”
陳婧妍坐回位置上後，深呼吸一口氣，然後說道：
“你先回去吧，金城地產的案子，要如期交給我。”
“好。”
沈浪簡單答一句，準備退下。
“對了……”
沈浪正要開門離開，陳婧妍突然叫住了沈浪：
“你今晚還上線嗎？我想打兩局……”
……
這好像是昨天的奔現事件後，陳婧妍第一次給了沈浪正面回答。
還上線嗎？
這簡單的幾個字，代表了幾多含義？
這等於：
她承認了自己確實就是‘香草味軟糖’。
昨天的奔現不是意外事故。
她認同的沈浪的存在？
沈浪雙瞳放光，答了一句：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