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鄭現在算是有了深刻理解。
以李世峯的角度，能跟沈浪處得來，那也纔是見鬼了……
“沈兄弟，你知道李世峯的來歷嗎？”
老鄭給沈浪又斟滿了一杯茶，不苦不樂，頗有一股看破紅塵的禪定意味：
“他是復旦的高材生，來我們公司之前，就是‘四大’會計事務所的精英審計師，這些你知道吧？”
沈浪點點頭：“有所耳聞。”
李世峯一來就是財務部的部長，直接站在了頂點上，這點大家都知道。
許多人甚至認爲，以李世峯的資歷，又正值31歲的黃金工作年齡，來鮮草創意這種策劃公司，簡直就是大材小用。
不過李世峯對此倒是毫無怨言，沒聽說他曾抱怨過這裏的工作環境與晉升前途一類的事情。
可是沈浪不明白，這樣的精英，自己早前與他根本就毫無瓜葛，雖然都在同一公司，但是能碰上面的機會也是極少。
點頭之交都算不上，他故意卡我項目的預算作甚：
“可是我跟他沒有交怨啊。”
沈浪直接跟老鄭交代了自己的情況：
“他這幾天好像連着卡了我底下項目的預算，不給撥款，據我所知，滅……陳總應該沒有給他這樣的指令纔對。”
老鄭意味深長地淺笑一聲：
“話是如此，但是人家身爲財務部的部長，有權利對公司的項目進行財務審查與控制，當然，陳總如果親自開口幫你向李世峯開綠燈，自然另當別論。”
言下之意，陳婧妍還沒有幫沈浪開過這個口。
可是……
即便滅絕即便還沒幫忙開過這個口，李世峯也不應該抓着我堂堂策劃部的部長不放？
更何況，這個項目的500萬預算，還是老子親自拉來的，他算哪根蔥卡我的資金：
“老鄭，如果奧特曼這個項目，我只是單純揩公司的油，李世峯卡我預算我能理解，但是這個項目的大部分資金都是我親自拉來的，他算哪根毛有資格對我的贊助動手動腳？”
沈浪並沒有在老鄭這邊幫李世峯留面子，老鄭也毫不在意沈浪的粗口：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們之間的恩怨，不是出於公事？跟你的贊不讚助，預不預算的，沒有關係？”
沈浪：？？？
“沒關係？爲什麼？”
沈浪一直半會兒沒有理解：“我跟他也沒有私交啊？我除了知道他名字，其餘的約等於一無所知。”
“可是你們都在同一個老闆底下工作呀？”老鄭輕輕點撥一句。
“同一個老闆？周化水嗎？老周不是剛走的？”
老鄭聽了，搖搖頭，又點撥一句：
“李世峯跟陳總，都是半年前進來公司的……他們是同期進來的……”
老鄭說完，腿腳不大利索地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找出兩份檔案，然後交給沈浪。
沈浪大致看了一下這兩張人事基本檔案表，有一個意外的發現：
“他們兩個，是同一天應聘的？”
老鄭點了點頭：
“當然，這兩個人還是有區別的，陳總的應聘就是走個形式，而李世峯則是憑自己的實力當上這個財務部的部長的。”
沈浪看着這兩張似乎‘巧合’的檔案，再聯想到老鄭剛纔有意無意的暗示，頓時間，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沈浪的腦海裏浮現出來：
“您是說，這李世峯，喜歡滅絕？他跟我過不去，是因爲喫我的飛醋？”
沈浪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是老鄭還是壓了壓沈浪，並指了指外頭，這時候，李世峯正好從外頭指導完工作回來了。
財務部的新辦公室也是原總經理辦公室改造的，與人事部正對面。
沈浪見主角回來，很快示意老鄭把他招呼進來。
老鄭一把年紀，依舊樂得看戲，所以立馬就遵照沈浪的意思，將李世峯拉了進來。
李世峯一見沈浪，本來轉身要走，奈何老鄭站在身後，將門堵得死死的。
李世峯沒辦法，只能遵照沈浪的召喚，坐到了沈浪的對面。
沈浪笑着給李世峯倒了一杯茶，然後遞到了李世峯的跟前：
“李部，來，喝茶，這是老鄭新入手的茶葉，你品品？”
李世峯看了沈浪一眼，一臉嫌棄，不想喝：
“你有什麼事情嗎？我很忙的，沒時間喝茶。”
老鄭這時候也過來幫腔：
“是啊，再忙也得把部門內的事情解決了再走嘛，對吧，這個茶葉也是客戶送我的，對方說很不錯，你幫忙嚐嚐？”
李世峯見兩個人一唱一和，不得已，只能小小抿了一口。
與沈浪不同，李世峯是懂茶的，加上此刻他心情不好，急於要走，所以很快給了結論：
“嗯，這個茶葉還行，市面上去買的話，一斤估計得3000左右，算好茶了。”
李世峯心裏笑了笑，這種品相的茶葉，有關係的話，一斤2000撐死了。
剛纔還幫老鄭擡價擡了1000，很給面子了。
沈浪聽完，會心一笑，但沒有多言。
鄭全順的臉則肉眼可見地拉攏下來，有一種老臉掛不住的感覺：
“李部長，這泡茶已經喝過幾泡了，嘗不出滋味，我在幫你再開一泡？”
李世峯可沒時間坐在這裏跟沈浪一起品什麼茶，便說道：
“老鄭，不用啦，這茶的滋味，跟第幾泡沒太大關係。”
懂茶的人一直都懂，不會因爲多泡了兩下，好茶就變壞了。
“哦……這樣……”
老鄭的臉頓時間更嚴肅了。
他都沒等沈浪開口，便直接跟李世峯說道：
“李部長，我覺得你卡沈浪新項目預算這個做法，很不地道。”
沈浪在旁邊看着，忍俊不禁。
雖然知道李世峯可能跟自己不對付，被逼着坐在這裏，情急之下，可能會有一些昏招。
但是沈浪真的沒想到，他居然還能這樣自爆的。
李世峯自己也愣了一下：老鄭什麼時候跟沈浪關係這麼好了？
人事部的部長，居然親自幫沈浪說話？
圖什麼？
“老鄭，這跟你沒關係，沈浪這個項目拍攝的開銷太大了，不約束着點，肯定要超標的。”
李世峯想按捺老鄭，結果老鄭不聽：
“可是李部長，你得弄清楚關係啊，這個項目，人家沈浪可是拉到了足足500萬的預算吧？這是人家自己的功勞，你能有什麼權利卡人家呢？”
鄭全順平日裏溫溫煦煦的，永遠一副和藹的樣子，李世峯沒想到，這老鄭真的變下臉的時候，還是挺嚴肅可怕的。
李世峯被鄭全順說得一時無言，但是老鄭的話還沒有說完：
“只要人家現在的花銷還在贊助金額之內，你身爲財務部的一部之長，就應該全力配合人家的工作的，這也是爲了全公司的業務與未來着想。”
李世峯被罵得很禿然：
“老鄭，這個我自己有打算，你就不要摻和了。”
老鄭本想繼續用自己的‘大局觀’來說李世峯兩句，結果卻被沈浪拉住。
沈浪順手給李世峯遞了一根菸，李世峯愣了一下：
“對不起，我不抽菸。”
“拿着吧，你會需要的。”沈浪似乎很執着的樣子。
老鄭見李世峯這小子光有智商沒有情商，便也跟上一句：
“人家給你，你就收着，這是最起碼的禮貌。”
而且老鄭是見過李世峯抽菸的，這小子，滿嘴胡話，說出來的東西，不靠譜的。
李世峯沒法子，只能接了過來。
這時候，沈浪透過玻璃幕牆，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已經從策劃部慢慢走到了人事部這邊，便站起來揮了揮手。
李世峯有些好奇，也順着沈浪的視線看了過去：
原來是陳婧妍，現在的總經理來了。
李世峯有些高興，可是一看見沈浪，便又高興不起來了。
陳婧妍踩着很有韻律感的高跟鞋的‘噠噠’聲踏進了人事部的大門，好像其他人不存在一般，招呼沈浪：
“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沈浪坐着，故意不走，然後問一句：“經理，我昨晚表現怎麼樣？”
李世峯愣了一下：
什麼叫我昨晚表現……怎麼樣？
陳婧妍沒想到沈浪這麼主動，笑了笑，答一句：
“不錯，我很滿意……”
李世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