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與禮世鋒互爲對桌,大眼瞪小眼。
當然,場面上的人也不止這兩個:
人事部的老鄭;
音像部的副部趙鵬;
策劃部的副部,也就是原1組的組長,張進;
還有執行部的部長吳嘉等人都悉數在場。
場面很莊嚴肅穆。
光光看見滅絕的表情便會讓人不寒而慄。
除了沈浪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今天的會議到底是什麼主題。
所有人都在等陳婧妍這位羣龍之首開口說話,偏偏陳婧妍一直坐在主位上,一點動靜都沒有。
倒是沈浪此時突然站了起來,很自然地將手中的複印件分發給了在場的諸位,然後順便解釋並主持:
“簡而言之呢,就是現在有一位名叫梁啓雲的先生,他名下有一個他實控的基金,這個基金給我們發了收購要約,收購價是5000萬元整……”
沈浪此言一出,全場譁然。
原來今天開會的主題是這個……
聽這意思,該不會是這位新老闆,要給員工漲工資了?
那這是好事啊!
大家一聽見5000萬這個龐大的數字,而且還煞有介事地開會,都以爲是平步青雲。
利益均沾,可以分一杯羹,所以快樂的情緒在顯而易見地傳播,好似財富自由就在眼前。
連即將退休的老鄭都與旁邊的禮世鋒友好握手,美好的退休生活,就在眼前了。
除了陳婧妍之外,所有人都是一派眉飛色舞。
禮世鋒則冷靜很多,他雖然也熱情地迴應着鄭全順,但這並不意味着他不懂。
他只是覺得,不管公司被收購之後的前途怎麼樣,他都是打算要跟着陳婧妍混的。
陳婧妍在哪家公司,他也想跟去哪家。
他相信,憑藉自己的學歷與相關的工作經歷,找到相關工作肯定不會太難。
甚至於,他覺得本公司的舊管理團隊解散、讓新團隊入駐反而更好,因爲這樣就看不見沈浪這張討人厭的臉。
自己可以跟着陳總一起往高處走,可是沈浪,他那拿不出手的二本學歷……
還是算了吧。
這貨,整天在陳總身邊飛來飛去,跟蒼蠅似的。
但蒼蠅這種生物,顯然是飛不高的……
衆人的反應,其實也在沈浪的預料之內。
沈浪見大家興頭上,很樂意地給大夥潑了一盆冷水:
“我想大家應該沒理解我說的這個收購是什麼意思……”
沈浪平靜的按捺現場員工的情緒,然後繼續道:
“發起收購要約的這位梁啓雲先生,他的打算是在收購這家公司之後,便直接解散原有團隊,呃,準確說,是團隊的所有人,本公司的相關業務歸入他旗下的其他公司之中……”
“解散?”
禮世鋒是個懂行的人,他最清楚這個意味着什麼。
但是……
綜上的理由。
他並不抗拒這個結果。
他支持這位名叫梁啓雲先生的決定。
只要能讓沈浪從他的眼前消失就行了。
“對,解散。”
沈浪沒有任何歧義地重複一句:
此時,張進舉了手,問道:“如果公司被收購了,我們這些人能收到多少錢?”
“收錢?”
沈浪解釋一句:“你能收到工齡賠款,然後重新找工作。”
“工齡賠款啊……好像也還行啊……”
張進順手算了算,自己怎麼滴也能進賬七八萬吧。
沈浪突然反問一句:
“張同志,你今年幾歲了?”
“43,怎麼了?”
沈浪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以梁啓雲的姿態來看,賠款應該是法定的最低限。
“張進,你都43了,你確定自己還能找到新工作嗎?”
趙鵬這段時間的工作漸入佳境,一切都拿捏地剛剛好,他拒絕這種時候出幺蛾子,所以他很嚴肅地問張進。
一時間,張進有些啞然。
因爲他還沒想過這點。
當然,沈浪知道張進這麼問的真實意思,所以補充一句:
“大家如果想靠這次收購發財,那我勸大家醒醒吧,你們沒有公司股份,被收購後,你們除了等待裁決,沒有別的選擇。”
鮮草創意的本質是一家傳統的策劃公司,一路發展過來,總體上順風順水。
所以根本沒搞過什麼員工持股計劃。
除了陳婧妍,大家都是普通員工。
或者說,陳婧妍從空降到這裏開始,她就是一個被髮配邊疆的股東級員工。
她就像黑夜裏的那隻螢火蟲,那樣鮮明,那樣出衆,她在這裏打工,甚至可以不要工資的。
沈浪冷靜地傳達相關的事項:
“當然,大家都是公司的老員工,所以團隊解散之後,賠償金或多或少的都會有的,比較麻煩的是……老鄭,你好像要退休了吧?公司解散之後,你的醫社保還有養老等問題能搞定嗎?”
這種時候要是醫社保斷交的話,比較麻煩呢。
原本快樂的氣氛此時蕩然無存。
沈浪乘着這個氣氛,追問一句:
“所以,你們接受這次的收購要約嗎?”
一時間,會議室很沉默。
其實對於有些員工而言,拿一筆解散賠款,然後重新找一份工作,未嘗不是一件沒賺頭的事情?
但是對於老鄭這樣的高齡老產夫而言,這種時候失去工作便意味着諸多的麻煩。
所以老鄭最堅決地表明態度:“我拒絕接受這樣的惡意收購。”
如果保留原始團隊的話就另當別論。
禮世鋒此時則是相反觀點:
“我想問一下,如果這次的收購成功的話,陳總,還有沈部長,你們打算怎麼安排?”
沈浪前兩天已經‘官復原職’,又變成了策劃部與音像部的部長。
而且過程出奇地順利,即便是禮世鋒,也沒有提出什麼異議。
在大家的心目中,這個位置好像就是給沈浪留的,甚至在趙鵬的認知裏,沈浪本來就已經是音像部的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