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師父我們緣起上古時 >第2章 願者上鉤
    “相逢亦是緣。”

    一個話說的委婉一個答的爽快。

    “我們形同陌路。”

    “或許是殊途同歸也說不定呢。”

    他再次強調、她再次反駁。

    “我們是南轅北轍。”

    “如出一轍。”

    他無力解釋,她言簡意賅。

    “我們不是同道中人!”

    “同道之中也未必都是人啊!”

    他再次試探,她理直氣壯。

    他眉毛一挑,“姑娘這是打算去往何處?”

    “你到之處。”

    白無泱徹底的驚到了,她這是準備將死皮賴臉的精神進行到底是嗎?

    他說:“我去龍潭虎穴,危險異常。”

    “我來護你。”

    前者面色冷俊,後者堅定不移。

    白無泱不得不正視着看向她說:“姑娘心中可是還惦念着一個人呢?”

    “你!”

    他好心提醒,她回答的乾脆利落。

    “……”默默無言。

    本是想給她提提醒,她心中還守着一個人呢,卻不曾想,僅此一個字便讓他無言以對,白無泱不想再說話了,繼續前行。

    狐魄兒也乖巧的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走走停停,離的太近,怕他厭棄,離的太遠,又怕再也看不見。

    從傍晚跟到夜幕,他無言她亦無語。

    林中夜靜,白無泱點起一抹篝火,狐魄兒坐的好遠,只是有意無意的掃他一眼,怕把他再次跟丟了。

    與她的對抗,白無泱終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起身走到了她的身邊,看了看她無聊的一地鬼畫符,雖畫的差強人意,但畫畫人的模樣卻是極其認真,一筆一畫的很是專注。

    “冷嗎?”他的聲音突兀的想起。

    狐魄兒手中的動作一頓,擡起了雙眸,滿眼期待的道:“冷你能抱抱我嗎?”

    不得不承認,這雙魅而不妖的明眸着實看的他心中一顫,輕輕別過頭去,“姑娘是不知自重爲何物嗎?”

    狐魄兒望了望那團篝火,眸中凝起一絲霧色,漫不經心的開口,“是啊,許久之前倒是有個人與我講解過禮義廉恥的。可、真的是過去太久了,竟有些忘記了,不如你再講與我聽聽,可、可好?”後面的話,她試探的問道。

    他說:“男女有別,有些話不可啓於脣齒間。”

    “你是覺得我唐突了嗎?”她追問道。

    “……”我修道之人,沒法回答。

    “唐突?怎麼辦?誰讓我眼中的人是你呢,你若不喜歡,打我罵我都好,不打緊的。”滿眼的期待忽然變成滿眼的落寞。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竟覺有些語塞,又伸手往篝火前指了指,乾巴巴的說了一句,“去那邊坐吧。”

    狐魄兒的笑意立刻溢滿了眼底,可她只是這樣看了他一會兒後,便漫不經心的說道:“還是老樣子。”也沒再說什麼刺激他的話,便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大咧咧的走了。

    白無泱有些語噎,看着她那瀟灑隨意的身影,心口又有些發堵。

    你剛剛那可憐巴巴的樣子都是演給我看的是吧?

    他心中悶悶的說不上來的難受,然後,眼皮又微低的從地面一掃而過,愣了愣,又轉過頭來。

    狐魄兒坐在火堆前,回頭瞥了一眼,他還在那裏站着呢,雖是夜色,但也看得清他的臉色不甚多好,他的目光正盯在了那一地的鬼畫符上面。

    白無泱不僅臉色不好,心裏也已經開始泛起了波瀾,他一動不動的盯着那副畫,細看之下,竟是畫了一副男女之間親密之舉,污穢不堪,這和坊間的春宮圖有什麼區別?當然,他是個修道之人,什麼都沒見過,面色之差,不言而喻。

    她微歪着腦袋,也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方纔轉回了頭,扒了着篝火說:“隨手一畫,無聊罷了,小道士莫要在意纔是,正所謂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嘛,不知你們是不是也與那和尚同用一理?”

    隨手一畫,麻煩你畫點別的好不好?

    他又看了她一眼,看起來像個小神仙似的,可這接觸下來,一天不到,他就覺得這可能是在小神仙的皮囊下隱藏了一個流氓匹夫。

    他撿起根樹枝隨便劃拉了兩下,狐魄兒的那副鬼畫符便蕩然無存了,可不遠處卻傳來一聲哀嘆,“嘖,可惜呀——可惜!”

    他看了看這滿嘴可惜之人,自動的坐在了離她稍遠一點的位置,冷漠的道:“姑娘準備一直跟着我嗎?”

    “你若不願見我,那我就不再這樣明目張膽的跟着,保證不礙你的眼。”自知之明她還是多少有點的。

    “……”白無泱覺得這輩子遇見的事兒都沒有這一天發生的新鮮,他擡了擡眼皮,“不明目張膽的跟着是什麼意思?”

    “偷偷的跟着啊!”

    ……乖,真誠實!他說:“偷偷的跟着也是跟着。”

    “都不喜歡?”狐魄兒笑意不再,滿眼的小星星都跟着黯淡了下去,瞬間失落異常,且不是一點半點。

    他輕抿了下脣,心又軟了一下,不管這副傷心的德行是真的還是假的,反正是演的比真的還要再真幾分,只要她不再爽快的自己給自己拆臺,他就會一直信下去。

    白無泱有些愧疚的小心翼翼的問:“你好像是很在意我是不是喜歡你做的每件事情?”

    “如若做了令你厭棄的事情、”狐魄兒回答的傷心至極,落寞不減分毫,“我便是追悔莫及了,定當小心纔是。”

    這難過的小表情……至少……看着……不假。

    更神奇的是他還竟莫名的看着有些心疼?

    白無泱閉了閉眼,在心中狠狠的咒罵了一句自己,遂道:“算了,願意跟便跟着吧,不知姑娘怎樣稱呼?”

    她忽然擡起頭,那雙黯淡的眸子又亮了起來,得意二字都已經明目張膽的寫在了臉上。

    白無泱覺得心口好像被刀子反覆刺了好幾下的難受,他還沒從難受中反應過來,便聽見她高高興興的道:“狐魄兒!”

    果然是裝的!

    白無泱想了一會兒,學着她說話的口氣問道:“胡說的胡,落魄的魄嗎?”

    狐魄兒搖搖頭,認真的解釋着:“狐狸精的狐,天地之氣魄的魄!”

    狐狸精的狐?

    白無泱還真是覺得自己太客氣了,這不解釋還好,一旦聽到解釋總覺的這兩個字怎麼都搭不上邊兒。

    狐魄兒琢磨了一會兒他的神情再次解釋道:“我有一魄非比尋常,故而名曰魄兒。”

    白無泱勾脣笑笑,“狐狸精的狐?不知你和狐狸究竟是何淵源?”

    “淵源啊?淵源倒是頗深,我……不是我,我的老祖宗本是無影無形之物,遇一仙人,得他度化,一巴掌將其拍成了一隻野狐,從此我們就…………”她不知如何說下去了,擡眸怔愣的看向白無泱。

    “你非人類?”白無泱無甚在意的看着她說。

    狐魄兒眼睛眨了眨便又垂下了,手微微用力抓皺了自己的衣角。

    他又瞥了她一眼、看向了火光,“我叫無塵,以後叫我無塵便好。”

    “無塵?是生而無塵還是此去絕塵?”她說,“好個俗氣,站在大街上大吼一聲,估計就能跑出來一大堆,可有俗家名字?”

    他看她一眼,忽而笑了,“白無泱。”

    狐魄兒皺了皺眉點評道:“比那個無塵強不了多少,叫你小師父可好?”

    白無泱微微一愣,“小師父?”他想了想又道:“也好。”

    他說:“看你一會兒開心一會兒膽怯的,你可是怕我?”

    “怕你不理我。”

    這就有些答非所問了。

    白無泱覺得自己適應能力也挺強的,這麼能打岔的,他還是頭一回見。

    他說:“我以爲你會說怕我抓了你呢,你可知我一道士,心中的執念是什麼?”那一雙懵懂的雙眼,每次對上,都會讓白無泱的心隨之一顫,遂又不經意的看向他處自顧自的說道:“降妖除魔。”

    “我亦妖亦魔。”狐魄兒看着他認真的說。

    “你這是破罐子破摔了嗎?”他笑意漸濃,“好大的狐膽!”

    他亦是沒想到她會承認的這麼爽快。

    “無需,是殺是剮你隨意。”狐魄兒對待他的認真模樣,可是從未參假。

    四目相對良久,無泱還是最先放棄了僵持,他說:“看來,還真是應該把你帶在身邊更加妥當,聽話便先留着,爲禍便一刀剮了。”

    他又看向了狐魄兒的眼睛,想要再狠戾一點,可當那雙眼睛就這樣坦坦蕩蕩的看着他時,他又發現自己狠戾不起來了,這可不是對待妖精應該有的反應。

    他還沒想好怎樣說點狠話,她卻忽然笑道,“我知道,你是認真的,沒事兒,哪一天我闖下大禍了,千刀萬剮都可以,只要你開心就行。”

    白無泱聽後,挑了挑眉笑道,“你很寵我啊?”

    一言一行,白無泱又不是傻子,她那滿眼的寵溺和小心翼翼,就差再說上一句,來殺我呀,刀我都已經替你磨好了,等着,我拿給你吧。

    但,不管怎麼說自己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兒,被一個姑娘這麼寵着,他還真是很不習慣。

    “哦,是啊,”她說:“習慣了吧。”

    嘖、真坦蕩!也不知道誰給養成的習慣。

    僅此一日相處,白無泱的心便不似從前了,看似她隨意的一句話,都能將他攪的心神不寧無法入定。

    他緩緩的睜開眼,看着狐魄兒靠在樹邊熟睡的樣子,還挺乖巧,姜太公釣魚非魚,她亦是釣魚非魚,還真真的叫做願者上鉤啊!

    他兀自的嘆了口氣,竟有種自己真的變成了魚的樣子等着她來釣呢,他微微低頭,從懷裏拿出了乾坤鏡,輕輕一晃,鏡中一隻九尾白狐,睡的不□□穩,小小的身子,不斷的顫抖,他皺了皺眉,擡頭望去,她卻是抖的厲害,眉頭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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