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師父我們緣起上古時 >第17章 孽緣嘛,都是這樣的
    若不是月上柳梢頭的這一抹夜色,想必阿狸是難掩面上的緋紅了。

    “阿狸,你看我戴上紅芍花好看嗎?”她說。

    阿狸回頭,將離已經摘下了爲數不多的兩朵盛開的紅芍花,一朵別在了自己的發上,一朵插在了阿狸的頭上。

    “嗯,好看。”

    將離靠在了阿狸的肩頭,她輕聲的問道:“阿狸,你喜歡我什麼?”

    他頓了頓看向將離的眼睛說:“我喜歡你、你是唯一一個看着我喫老鼠不會鄙夷我的人。”

    “他們會鄙夷你嗎?”將離問。

    阿狸輕輕一笑,“會啊,但是現在他們都已經習慣了。”

    他說:“我喜歡你,你是唯一一個讓我感覺到眼中有我的人。”

    “以前從未遇到嗎?”將離低頭笑着。

    阿狸轉過頭認真的說:“都不及你。”

    他看着她的眼睛溫柔的說:“我喜歡你,你是唯一拈花一笑送我的人。”

    “一朵花而已。”她也看向了阿狸。

    阿狸將她擁在懷裏,“可送花的人是你。”

    他說:“我喜歡你,你是唯一陪我看日月星辰笑顏如花的人。”

    將離依偎在他的懷裏,“可日月星辰每天都在呀?”

    阿狸吻了下她的額頭,“皆在,只是願意陪我看的那個人是你。”

    他繼續說,“我喜歡你,你是唯一一個與我交杯換盞一吐傾心的人。”

    她的眸子暗了暗,“我的過往不好。”

    他擁的更緊,“今後我來保護你。”

    “還有,我喜歡你是因爲、你也正是那個喜歡我的人,嗯、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阿狸終於緊張的說完了,手心裏都是汗,從前,說話可沒這麼矯情過。

    將離一笑,“阿狸,曾有一人負我,還好遇到了你。”

    “嗯,不怕。”他就這樣抱着她吻着她,一夜佳話,不負韶華……

    翌日,音九閣內。

    將離敲開了九姨娘的房門,她瞥了一眼就走了進去,開口便道:“九姨娘我知你是何人,不如咱倆做個交易如何?”

    九姨娘前一秒還巧笑嫣然,後一秒便冷了臉色,“什麼交易?”

    將離說:“好歹我也是花之藥靈,命已千歲,我身贈你,如何?”

    她回頭看了九姨娘一眼,繼續道:“即便我再沒什麼價值,也比那個廢物強是不是?何必一步步陪她算計着我呢,我直接給你真身便是。”

    “你想要什麼?”九姨娘魅而一笑。

    “取出我的刺魂刀,我要親自殺了他。”將離說。

    紅羅冷笑一聲,推門而出,“那個廢物反正我也是玩兒膩了,送你便是。”

    房內只剩下了將離自己,她握緊了雙拳,生生死死,終是還沒有哭幹了她的眼淚,與她而言,她的命,終歸是那一場又一場的交易罷了!

    前所未有的如釋重負,她走出了音九閣。

    身上不再有鐐銬,那一抹身影單薄,卻終於可以走的灑脫。

    此生惜別恨早,相知恨晚,幾世情緣方知真心錯付,情有所鍾、情之所鐘的那個人是你,恨不能早相遇,恨不能晚別離,將離、將離、終將離去……

    繁花似錦洋洋灑灑的落下,落在了他的眉宇間也落在了她的發,紅芍身已死,唯剩這一縷花魂,再爲你舞一回吧,“你說,不愧是花之精靈,舞的真美。我說,還好吧!”

    阿狸的嘴邊揚起淡淡的笑意,他說:“不愧是花之精靈,舞的真美。”

    可…………沒人再答他。

    花魂越來越淡,最後散成了星星點點,被刺魂刀釘住的魂魄,沒誰比狐魄兒更清楚那是個什麼滋味兒。

    將離的最後一縷花魂散了,狐魄兒突然躍起,一道黑色的魔氣便將散去的星點籠罩在了一起,慢慢凝聚,隨手一揮化出一個小小的瓷瓶,又將這最後的零星都收了進去。

    白無泱剛要開口說“捕”,狐魄兒緊忙捂住了他的嘴,緊張的道:“師父,放她一回吧!”

    白無泱微微一愣眉頭輕皺,後退了半步,一身肅然的說:“既然沒有散盡,就應該收到葫蘆裏,她害了二十九條人命。”

    同情他有,憐憫他也有,但這不影響他做事的公道。

    夜色照在狐魄兒的身上,月光之下,那道俊逸飄塵的身影淡然一笑,看的他心中一顫。

    她說:“師父,我也害了十餘條人命。”

    他看着她,隱隱測測的覺得她並沒有說完,一種莫名的心慌,也想要堵住她的嘴巴,二人對視了兩秒,一絲清風拂過,便帶起了那漫舞的髮絲,她看着他的眼睛輕聲的說:“不止。”

    過去,你不曾記得,但我都記得……

    她說:“師父,她已經死過一次,魂散一次,以此祭奠黃泉路上的亡魂,他們也不算虧了。況且,既然有冤必然生怨,冤冤相報,哪裏分得清誰對誰錯呢?誰都想活着,誰又想有錯呢?”

    那抹笑意含在眼底,她看着他說:“身在紅塵,只是更多的身不由己罷了,在委屈面前,大多的時候,人都是想着自己爲自己來討回一個公道,如她一樣,公道有了,自己也毀了。”

    白無泱垂了垂眸,她說:“天地有界,情義無界,洞穿不了七情六慾的不止他們,撇的下的成了神仙,拿的起放不下的便生了心魔,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恩仇本無界,奈何天不遂人願。”

    她繼續說:“錯、是錯了,沾滿鮮血的屠刀是放不下了,曾經的那顆赤子丹心也回不來了,孽緣嘛,都是這樣的。”

    她脣邊笑意淺淡,可鼻尖卻有些酸澀,“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有些時候,腳下的路並不是自己認真琢磨着選的,走着走着就走錯了,手握屠刀,不知、還能回走嗎?”

    二人四目相對,狐魄兒淚光閃閃……

    她咬了咬脣,啞着聲音又看了阿狸一眼,“師父,徒兒斗膽懇請您徇私一回,情生也容易毀也容易,唯獨走在一起的不容易、”她眼中的落寞一閃即逝,“錯,終歸是在我。”

    白無泱心中一痛,那句我也選了後者,和這些話聯繫到了一起,這又是在說誰呢?

    他握了握手中的劍,眼睛看向他處,這個徒弟一直都是太喜歡承認錯誤,總是再不斷的承認錯誤,他轉過了頭,自己默默的踏上了下山的路。

    狐魄兒走到了阿狸的身邊,將瓶子遞了過去,深呼一口氣,她說:“對不起啊。”

    阿狸的眼角還有淚的餘痕,顫抖的接了過來,狐魄兒轉身離去,愧疚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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