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師父我們緣起上古時 >第36章 我真的失憶了嗎?
    在狐魄兒的這一筆那一筆的叨叨下,白無泱握着狐魄兒的手終於畫完了一副完整的畫。

    但時間已經是從夕陽的餘暉中變得明月高懸了。

    白無泱垂着眸、氣的手有些抖,扔了筆,盯着眼前這副活色生香,悶不做聲。

    便看也不想再看狐魄兒一眼了,他終是不願相信,這竟是他在某人的指導下親自畫出來的!

    就連兩個人的眉眼畫的都是極其清晰,此時的白無泱,火大的不是一點半點,某些個狐狸精依舊本着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原則,絲毫沒有介意,再次拿起筆揮毫潑墨,自己畫的意興闌珊。

    第二天,狐魄兒高高興興的去了市集,清晨時她問他,“師父,我們什麼候走?”他說,“不着急,等你好些吧!”

    其實他還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想說的是:你就在這裏,我們去哪裏都一樣。

    一趟市集歸來,她倒是收貨頗豐。

    白無泱看着她那麼高興,也心情極好的問道:“幹什麼去了?”

    狐魄兒掂着自己的錢袋子大言不慚的說:“古人誠不欺我,這些東西果然賣了不少的銀子。”

    “什麼東西?”

    “自然是經過您親自指點後的字畫呀!”狐魄兒笑着拿出了一定銀子瞧了又瞧。

    白無泱那抹笑意忽的收斂,“你賣了哪一副?”

    “我賣了———”

    察言觀色嘛,狐魄兒還不至於那麼不識趣,但這滿嘴的流氓文化也着實的能讓某些人喝上一壺的了。

    她看了看白無泱不太友好的臉色,又端起了她那說立就立說垮就垮的架子,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自然不是師父親手教我畫的那幅,師父不用憂心,那副畫兒,羞人的很,我自是要親自藏着的,多少金銀都不賣。”

    “……”羞人的很!你知道還讓我手把手的畫了出來,你是不是故意的?白無泱凌了她一眼,氣的有口難言。

    狐魄兒又道:“況且,如此讓人看了臉紅心跳的墨寶,我自己一個人欣賞就夠了,若是不小心傳出去此乃師父的畫作,我可是怕壞了師父的清譽。”

    可真貼心!

    但此時的白無泱聽的卻是更加的扎心了,自己現在還有什麼清譽可言嗎?也真的是夠了!

    可狐魄兒還在那一本正經的信口開河,高談闊論,她非常善解人意的說:“所以,師父的名聲不能毀,師父的清譽更重要,我怎可爲了一些蠅頭小利,就將師父的盛顏公之於衆呢?更何況,我也是說過了的,師父的盛顏不可被他人覲見,這畫中的師父,看上一眼,就忍不住讓人嘖嘖,我又怎可容忍他人非禮師父呢。”

    說的依舊是大義凜然、且還坦坦蕩蕩的看着白無泱。

    白無泱輕微的鬆了一口氣,也算是被她這一身的流氓文化侵害不淺,垂下了眸便似笑非笑的道:“忍不住讓人嘖嘖,你這是身有體會嗎?”

    狐魄兒眼睛眨了眨,一時沒分清這話裏話外的意思,遂仗着一顆大了的狐膽理直氣壯的答,“那是自然,師父膚白貌美,衣衫半褪的,那一雙幽深的眸子又邪魅似火,誰能不嘖嘖?”

    白無泱此時也正瞪着一雙幽深的眸子邪魅似火的靜靜的看着她……

    “……”

    一日三省之吾身這句話,狐魄兒也算是充分的做到了。

    口不擇言的是她、知錯就改的是她、改了再犯的還是她、一日三省的亦是她……

    看了看白無泱,半晌沒有說話,而後默默的低下了頭,喏喏的開始了自我檢討,“我不應該嘖嘖。”

    白無泱忽而嘴角上揚,笑出了一抹寵溺,“你當真知道什麼是應該不應該嗎?”

    狐魄兒眼睛一亮的點了點頭,“這個自然知道,不然我這一千多歲豈不是白活了。”

    “是嗎?那你倒是說說。”

    她自信滿滿的答,“師父喜歡的皆是應該的,師父厭棄的皆是不應該的。”

    白無泱微微側過了頭看着她,不管她不願意想起的那個記憶是什麼,她這一顆待他如初識的心卻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他半眯着眼睛,抿了下脣說:“若是我喜歡的本該就是我應該厭棄的呢?”

    狐魄兒一時沒有轉過這個彎,不知他爲何這樣說,無意的看了他一眼,那眸中隱隱綽綽的一抹情義太燙,只一眼,狐魄兒便覺得灼的厲害,她雖是不太會說話又總是說的心不由己、口不由心,但這並不代表她就傻。

    狐魄兒別過了臉,長長的睫毛低垂下去便覆蓋了眼瞼,所有的思緒全都飛到了她被萬千天雷打下山的前一夜。

    他說:“魄兒,蒼生與你,我不能沒有你!”那時她還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而今,她將淚流在了心裏,不能沒有我,你也未曾說過會不顧蒼生呀!

    她笑笑,眼角微紅,有種茅塞頓開的苦澀。

    他喜歡的原本就是他應該厭棄的!

    想必那時,她的師父便是如此吧,對她的那一點可憐巴巴的情意本該就是厭棄的,遂私慾過後,也應該是厭棄到了極致,所以才那麼火急火燎的甘願墮仙謫貶的重活一世,洗淨那一身的骯髒恥辱,重塑一身乾淨的血肉,再入神籍,再護他的天下衆生的吧!

    他意味頗深的看了狐魄兒一眼、不再等着她回答,便低着聲音說:“算了吧!”

    狐魄兒帶着那抹淺淡的笑意回過了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輕聲的說:“既然厭棄,又怎談得上喜歡呢,若真的喜歡,便會覺得一切都是好的,師父喜歡而又厭棄的東西,是不忍割捨還是割捨不下呢?”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一個收斂了嘴角、一身卓然,一個笑容淺淡、十分釋然。

    她說:“八芝說,別人讀書是讀在了眼裏、留在了腦中、記在了心上,如狂風颳過,車轍馬尚可尋,而我讀書則是如蜻蜓點水般雁過留聲不留痕,什麼都是過眼雲煙,不走心也不過腦子,卻獨獨能生出一些歪理。不如,反正也是閒來無事,師父也便聽聽我的這些歪理吧。”

    她淡而一笑的繼續道:“厭棄卻不忍割捨,是情動而心未動,此情應爲同情,即便是自己很討厭的人或者是事情,則也不忍傷害半分,想捨去,但是礙於情面,怕自己做的決絕而傷害到了對方,固而猶猶豫豫,兩面爲難,此爲厭棄卻不忍割捨。”

    她笑了笑繼續道:“厭棄卻割捨不下,則是情動心亦動,此情應爲……爲七情六慾,是得道途中應該拋棄的,但這份情義對自己又是極其重要的,可這份重要,未免又有些麻煩,是得道途中的絆腳石,踢開它雖然輕而易舉,但難就難在,我看它不順眼,卻又不想把它踢開,踢開它,它是不擋路了,但是我的心會痛!踢與不踢皆會兩敗俱傷,此爲厭棄卻割捨不下。”

    她又看向白無泱,那眸中水光淺淺確是波瀾不驚,“一邊是怕傷人,一邊是真的傷人傷己,所以,若師父喜歡的本該是應該厭棄的,那便棄了吧,人心只有一顆,一件事情能做到從一而終就已經實屬不易了,但凡亂了心智的東西,都是不應該留的,特別是那些還能傷到自己的東西,留着就更加危險了。”

    她說:“紅塵的三千煩惱絲是捋不完的,與其越捋越亂,倒不如一刀割了反倒是痛快。”

    白無泱的臉色陰晴不定,斜睨了她一眼,薄脣輕啓,“我還當真不知,我的徒兒竟是活的這般透徹。”

    狐魄兒抿了下脣角,輕聲說:“我就當師父是在誇我了,我想知道……”

    二人四目相對,她頓了一會兒說:“我忘記的東西不多,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是忘了什麼?”

    她的確忘記的不多,自那日清醒後,白無泱跟她一一提起時,她什麼都記得,包括鈴音鬼道的一切,什麼都沒有忘,所以她也算不上失憶。

    當白無泱把這些都講完時,便閉口不言了,狐魄兒還是一臉的大問號,“就這些嗎?我都記得啊師父,我真的失憶了嗎?”

    “忘了嗎?真的不記得了?”白無泱看了她幾秒,又點點頭,“嗯,失憶了,真的失憶了。”

    這讓狐魄兒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全都記得的她,卻還是被白無泱一口咬定就是失憶了,可問他,到底什麼事情自己不記得了,他又閉口不答了,逼的狐魄兒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詢問,“真的沒了嗎?”

    白無泱有些好笑的挑了挑眉,“還應該有嗎?那你除了這些還應該記得些什麼?”

    “可是我——”她總是感覺有些怪怪的。

    “若你還記得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不防也講來與我聽聽。”白無泱擡頭看着她。

    狐魄兒頓了頓,砸吧了下嘴,自己受鈴音鬼道的蠱惑,一顆心只想着對他圖毛不軌呢,拉倒吧,還講給他聽聽?殺了她,她也不會講的。

    狐魄兒放棄了追問,沒心沒肺的一笑,“也許我忘了些師父不知道的,忘了就忘了吧,肯定也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記憶!定是些上不了檯面的。”

    白無泱眼神複雜的看着她,的確是兩段上不了檯面的記憶,他自然也不會侃侃而談脫口而出的。

    而她,唯獨忘記的也僅有這兩次曖昧不清的關係而已,更何況,不、止、如、此……

    ???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