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狐羽楓滿臉寵溺的看着她,這是他唯一一個同父同母的妹妹,也是唯一一隻跟他同樣有着高貴血統的九尾靈狐。

    他的眼中除了千般不捨便是萬般無奈,從小到大,他都是一直聽從她的意見,這次自然也是一樣。

    片刻的沉默後,他看了一眼狐羽蝶的身後說:“去吧,北帝來了。”

    狐羽蝶驚喜的回眸、

    這個救過他的男子迎風而立,一襲紫衣隨風招展,他眉宇清冷仙資熠熠、正是她夢迴千百遍想像過的樣子。

    這就是她從未真正謀面只聽過他那令人心悸的聲音的男子。

    狐羽蝶面色微紅的來到北帝跟前微微行禮,淡若幽蘭的開口,“羽蝶謝過北帝救命之恩,如今我的三魂七魄已歸,承蒙北帝照拂。”

    北帝冷眼一掃,無半點波瀾,“不用謝我,只是爲了救魄兒,你從她的身上吸得的靈氣,順便罷了。”

    順便罷了???

    狐羽蝶的臉色有些尷尬,但隨即又是笑了笑道;“即便是順便也好,北帝和魄兒我還是要謝的。一人救我,一人助我,我又豈非是忘恩負義之人。”

    北帝冷眼的寒光望着遠處熟睡的她,狐羽楓就坐在她的旁邊守着,而後他沒有一絲情緒的淡然開口,“恭喜,終於可以重返人間了。”

    狐羽蝶望着北帝的眼神突然有些失落,“可我、不能回了。”

    北帝眉頭睫羽微動,方纔正眼看她,“有我助你,怎麼回不去?”

    狐羽蝶聽到這句話,有些許絲驚訝也有些許絲驚喜,她覺得,也許北帝雖然一句毫無感情的話語,卻深藏了一絲關懷的情緒。

    狐羽蝶也轉身看向了狐魄兒,她說:“我決定了要入輪迴,讓魄兒受累些替我活下去吧。”

    北帝有些驚疑,狐羽蝶笑了笑,“沒有你們,我哪裏還有輪迴?上天能讓我有一次輪迴的機會,已經是對我莫大的恩賜了。”

    她頓了頓:“而、魄兒離開這具身體便無一所拖,至少短時間內不會找到可以安放她靈魂的載體,她非常人也非我輩,我又怎麼能恩將仇報呢。”

    北帝看了狐羽蝶一眼,說:“她自有她的去處,你無需擔心。”

    狐羽蝶眸色暗了暗看向北帝,“我知北帝不願欠我這份人情,可我欠的人情也是要還的。”

    “不必。”北帝說。

    狐羽蝶微微一愣,恭敬地行禮道:“我去意已決,還請帝君了我心願。”

    “你可是想好了?”北帝說:“去容易,可再歸來皆不可期,不悔?”

    “不悔。”她看了看北帝說:“狐女只願能夠報答恩人的救命之恩。”

    北帝再次看向了遠方的狐魄兒,特意強調道:“還恩不必,想必魄兒亦不願逞你這份恩情。”他頓了頓又道:“我更是不需。”

    狐羽蝶一愣,咬了下嘴脣道:“我自願離去,想看一看人間。”

    北帝勾起一絲極其冷淡的笑,“若自願,你隨意。”

    狐羽蝶意味深長的看了北帝一眼,笑的有些酸楚,“謝帝君。小女還有一事相求。”

    “講!”

    “聽聞北帝已任酆都大帝、”狐羽蝶說:“可否煩請帝君爲我安排一個好前程?”

    北帝看她一眼,點了下頭。

    翌日破曉前,黃泉路口處的四人:

    一個大神事不關己的看向他的逆徒。

    逆徒一副欠了別人卿卿性命般的懊惱彆扭的神情。

    兄妹二人則相視一笑,只道珍重。

    三途河邊花開正豔,遠遠望去就像是血色染紅的路,兄妹二人道完別後,狐羽蝶衝狐魄兒笑了笑,又別有深意的看了北帝一眼,便轉身踏上了這幽冥之路。

    那一抹身影,走的決絕,沒有依靠,唯清淚作伴,化相思成執念。

    路上還有孤魂在念唱:

    輪迴路上、冷風微涼,不知是花開兩岸還是兩岸花傷,唯一道色彩,鋪萬里紅妝,幾許落寞惆悵皆荒唐,到盡頭處,比不過孟婆一碗湯。苦苦相望不相守、兩兩相戀泣斷腸、生生相念夢一場,情歸前塵魂不歸鄉……”

    狐羽蝶頓了頓,看了一眼那狼狽不堪的孤魂,眸中一抹堅韌,向輪迴處掠取……什麼是情歸前塵魂不歸鄉?荒謬,若心固若金湯,想要的都能得到。

    她手執一碗湯,站在望鄉臺前笑了,一飲而盡,轉去輪迴。

    孟婆望着那縷走的極快的背影,看了看三生石,低沉蒼老的聲音便在輪迴路的上空久久迴盪:

    忘川河水今生過,奈何橋上盡蹉跎,望鄉臺邊坐一坐,孟婆湯盡已非昨,三生石上三生過,三生三世天定奪。

    送走狐羽蝶後,狐羽楓回了塗山,她和北帝回了大羅天。

    相安無事的數月。

    北帝一直很忙,忙着上任酆都大帝、忙着安撫枉死的冤魂,忙着懲治混亂的惡鬼,忙的是一天天看不到人影。

    狐魄兒悠哉悠哉的躺在相望花海,賞花賞景的甚是清閒。

    相望也翹起了二郎腿躺在了她的旁邊說:“魄兒啊,這片花海只爲你一人盛開,開心吧!”

    狐魄兒笑了,不知這個東西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

    她高興不過兩秒,相望就神在在的潑了她一盆涼水,“我只不過是受人所託忠人之事而已,別自作多情了,我是看不上你的。”

    友誼的小船當真是說翻就翻,她對相望的兩秒鐘好感,來的快去的更快。

    狐魄兒嗤之以鼻的哼聲問道:“那你是受何人所託?”

    相望更加鄙視的瞪了她一眼,“你連自己的師父都記不得了,還能指望着你記得誰?”

    不過話剛一說完,相望就突然麻利的爬了起來又跳到了她的肩頭,扯了下她的耳朵神神祕祕的說:“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不能說出去,這是我們的祕密,怎麼樣?”

    狐魄兒哼了哼,開口便道:“聽了與我有何好處?”

    狐魄兒不相信相望會是一個能夠藏得住祕密的寵物。

    果不其然,相望先是高傲的兩手交叉於胸前說:“不聽就算嘍?”……“好吧好吧,那你要什麼好處?”

    “相望花果來幾顆解解饞,”狐魄兒笑了,“以前啊,你給我喫的時候,都是在我死着的時候,吃了那麼多都不知道是什麼滋味,話說,你那果子留着也是留着,就沒事的時候給我拿出來喫幾顆唄。”

    相望一邊搗鼓着肚子一邊不滿的嘚嘚,“狐魄兒你貪得無厭,狐魄兒你就是個周扒皮……”

    “…………周、周扒皮是誰?”

    相望放空了小眼神想了想,嘰嘰歪歪的道:“愛是誰是誰,我也不知道。”

    於是,相望終於搗鼓出了一個相望花果甚是寶貝的放於盤中,又摘了一大盤子的相望花瓣來湊數,美其名曰花瓣的美容養顏效果更佳,味道都是差不多多的啦。

    狐魄兒半信半疑的在相望的忽悠下一邊品嚐着相望花果一邊聽着相望給她編故事……

    相望開始了大吹特吹的說她和它之前的主子一見鍾情,那叫一個郎情妾意海誓山盟,你的眼中有我,我的眼中有你,男耕女織,好似神仙眷侶,讓人好不羨慕呀。

    可是美好的生活被壞人打破了,狐魄兒被打死了,然後它的主人爲她報仇,從此墮入魔道,生生世世只爲尋她。

    卻不曾想啊,被北帝捷足先登了,陰差陽錯的竟成了北帝的徒弟,記憶喪失也就算了還不認他魔尊那就是十分的過分了。

    從此,他的魔尊便傷心過度,大戰北帝,只爲搶回她,最後無奈北帝是上古正神,終被北帝降服,封於羅酆山下。

    它哭喪着說:“我魔尊真是瞎了眼怎麼看上了你這個沒良心的賠錢貨,賠錢也就算了,可悲的是把命都給賠進去了你還不領情。”

    “哎、你這個沒有心肝肺的小畜生要不要去羅酆看看我的魔尊主子,賠個禮道個歉表一表你的赤膽忠心?”

    聽完它的故事,狐魄兒看了它一眼,只覺得喫它一個相望花果是輕的。

    真真的還想踹他兩腳再扇他兩巴掌。

    她勾起脣角、不慌不忙的拍了拍手說:“最近說書的沒少聽啊,聽完了就跑到我這招搖撞騙?”她突然大吼一聲:“蠢貨!難道你就記不得是和我一起去聽的嗎?”

    ……相望捱了一腳,擰擰噠噠罵罵咧咧的走了~

    狐魄兒想了想,還記得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故事情節時,他倆可真的是聽的熱淚盈眶嚎啕大哭呀,等聽多了以後,就習以爲常了,說書的在上面說,他倆就一起在下面背臺詞。最後一度讓人家以爲他倆是來砸場子的,拿着鐵棍子就直接把他們給轟了出去。

    狐魄兒笑了笑,難道這蠢貨都忘記了嗎?萬年的歲月啊,相望這個老東西算是白活了~

    她躺在相望花海中慢慢的睡去,興許是這裏的景色太美了,美的不切實際,美的舒適愜意。

    睡夢中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圍着她轉了一圈,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竟是天意弄人,罷了罷了!”

    她忽的睜開眼,從相望花海中坐了起來,四下望了望,並沒有人,可是剛纔的那個夢又太過真實。

    她伸了個懶腰離開了,可不知不覺間,竟逛到了羅酆山。

    俯視之下,入眼之處便是一片汪洋,但汪洋之內濁氣恆生。汪洋中間有一座大山,上參碧落下入風泉,周身皆被黑鬱之氣盤結着,看着甚是壓抑。

    狐魄兒皺了皺眉剛要掉頭回走,卻不知被誰用力的踹了一腳,便洋洋灑灑嚎叫般的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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