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師父我們緣起上古時 >第 137 章 陪你玩兒了這麼久,你是不是都忘記我是個魔王了
    白無泱獨自在竹舍中鋪開一副天書卷,笑意漸濃,眉頭也漸漸舒展開。

    這副天書卷是一年前空餘給他的,在她消失的這一年裏,他亦不好過。

    當時,空餘看着病榻上的他,那副剛正不阿的表情變得十分豐富,從初時的緊張再到隨之而來的驚訝錯愕震驚到難以置信時,他還是點了點頭,這次是堅定不移的信了,幾十碗加了特殊調味料的孟婆湯抹去了北帝的記憶,天規和太上老君又在十一年前哄騙着他再一次散了自己的七情六慾,可眼前這個曾經的天神———他再次動情了。

    空餘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得渾身戰慄,他不僅動情了,且還動情至深,一顆清修之心全無,甚至比北帝時更加肆無忌憚。

    對,他現在是人了,只要棄了那顆道心,他便可以兒女情長了,他之所以現在還在遊離,只是差狐魄兒還沒肆無忌憚的撲進他的懷裏……

    空餘看着高熱不退的他,堅定不移的搖了搖頭,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即便他棄了道心不管不顧,可他仍是神是人,她仍是妖是魔,錯了就是錯了,不論是神與妖魔還是人與妖魔皆不可結合,太荒唐了!

    他取出一顆太上老君的仙丹送入他的口中,見他吞下便輕聲的咳了咳。

    白無泱微微的睜開了雙眼,那雙曾經載滿日月星河的眸子暗淡了不少,北帝的這副病態…………恐怕在北帝自己那個洪荒的歲月裏也僅有他空餘一人得見了。

    空餘心驚的輕輕的抽動了下嘴角,就得來病榻上的嬌弱美人清冷的一眼,空餘竟不自覺的有些出神,帝神的這般模樣若是看在他那個孽徒的眼裏定是心疼萬分的吧。

    空餘回過神來,再次看向病榻上的那個孤零零的背影,忽覺,曾經那麼獨擋一面威震八方的大神,如今……好可憐啊!

    他想了想,也算師兄弟一場,要不?哄哄吧。

    “師弟啊,”他溫和的開口,白無泱很是配合的打了一個噴嚏,空餘咳了咳,那溫軟的語調他還是學不來的,算了,遂又正了正嗓音道:“我這有一副天書卷,師尊讓我拿給你。”

    白無泱眸光閃了閃,又灰暗下去,“放桌子上吧。”

    “……有關狐魄兒的,”空餘說:“是她的。”

    白無泱翻身而起,一掃頹色,展卷便看,那暗淡的眸子瞬間又覆載星河。

    “……”話還沒說完呢,怎麼就這麼激動?

    剛纔那可憐兮兮的病秧子不是他是嗎?

    狐魄兒三個字竟比太上老君的仙丹要有效的多啊!空餘唏噓的搖了搖頭。

    定睛再看白無泱時,這個病秧子已經眉峯凌厲,冷了神色。

    空餘走到他的跟前,向天書卷上看了一眼,雖是之前看過,但再次看來,仍覺骨肉森涼。

    一副天書卷,一生功過現。

    一半得天憐,一半地獄見。

    然而,這副屬於狐魄兒的天書卷,天與地已經沒了界限,皆是一片幽深昏暗的冷風洞,除了惡鬼的哀嚎,唯剩的就是天怒人怨了。

    空餘收回目光看了看白無泱,正色道:“師尊說,狐魄兒的命不是不能改,功過幾分,天書卷都會很公道的呈現,此番情景,皆源於她屠天之後所致,若她願隨你虔誠悔過能使這天書卷重新劃歸清明,那便是尚有一線可回還。當然,你本是上古帝神,自可爲她彌補,但她若不同行不真心悔過,帝神即便替她做再多也只有事倍功半的份,更甚者,她累神之罪亦會更重。”

    白無泱看着天書卷回想着空餘曾經說過的話,笑意越來越深,這一年來,他在不斷的替她贖罪,所受的折辱又豈止是她眼中看到的半分。

    當然,他也不會一味的徇私,當一年後初見之時,他就有了拉着她一起去贖罪的念頭,而這個念頭都不用多想,他便已經認定了,有罪當認,只要他護在她的身前,將她護好就好。

    白無泱順着那天與地微現的邊緣輕輕劃過,笑意突然凝固了。

    不見了!

    那微現的邊緣不見了!

    在他的眼前,在他指尖劃過的瞬間突然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又是那副慘烈的煉獄模樣。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慌張的向山下跑去。

    狐魄兒坐在那間酒館的屋頂上,身邊放着星河璀璨的碧天,瀟灑肆意的飲着壺中酒,醉臥星河中勾脣淺笑,薄涼更濃。

    她覺得殺戮痛快極了,比起裝孫子似的滿大街給人賠理道歉,再遭人冷眼謾罵毆打,她當真的是喜歡上了這股子的血腥味道。

    她看了看那血色一片,只是邪肆的笑了笑,話語比眸子更加薄涼,“不識趣,該誅!”

    白無泱跑到山下時,一陣陰風颳過,便是一股濃烈的讓人作嘔的血腥子味兒。

    只一瞬間他的心便跌入了深淵,這一路,他從血泊中趟過,一個個倒下的皆是他誠心實意道過欠的人,他的心涼了又涼。

    他忽而看到了拐角處那個曾經神志不清,如今瑟瑟發抖的孩子,他閉上了雙眼,再睜開時,參商劍已寒光燦燦。

    他擡頭向四周掃去,有一高處的風景可真是極美,有個白衣仙子,將萬千星河擁在身邊,醉意闌珊,單手支撐着額頭側臥,一邊飲酒正酣,那含笑的眸子情義濃濃,也正輕挑的望向他的這一邊。

    她飲盡壺中酒笑意涔涔的,指尖撫蹭着壺口,天真無邪的說,“師父來啦!”

    “不開心?”

    “我們不胡鬧了行不行?”她懶懶散散又極盡寵溺的哄着:“陪你玩兒了這麼久,你是不是都忘記我是個魔王了?”

    “別生氣了好不好?怪只怪他們不夠識趣,都道歉了,還要怎樣?”

    “他們傷到你了,說實話,我不開心,可如今,看着他們已經付出代價了,那我的心裏也就痛快多了。”

    她醉意闌珊笑的從容坦蕩,他的周身卻已是透骨的寒涼,他勾起脣角輕笑,“狐魄兒,你如今殺起人來,倒是半點的都不揹着我了。”

    她睫羽輕顫隨後又挑了挑眉,眸光半闔,沒太懂他的話中深意。

    他又冷冷一笑,似是在自言自語,但她確是聽的見的,他說:“聽話就先留着,爲禍便一刀剮了。”

    “什麼?”她覺得這個口氣有點狂,不屑的笑了笑。

    “我說,爲禍便一刀剮了!”

    這個聲音滿含憤怒又充滿了天地之間最純正的浩然正氣,出他之口入她之耳,震耳欲聾,聽的她一顫,瞬間也收斂了神色,她醉醺醺的坐了起來,眸中帶了幾分冷色,四目相對時便已是刀光血影。

    狐魄兒覺得有些頭痛,輕輕的揉了揉額頭,忽而一笑,十分寵溺的道:“好了,別胡鬧了,你知道的,我心疼你,捨不得傷你。”

    這種溫潤軟語,他真的是很受用。這顆道心已泯,早就陷進她那個泥潭了。

    可,

    他閉上了雙眼,努力的讓自己鎮定。

    “來我這裏,那下面太髒了,我來幫你擦擦,我有點醉了,這身子有點軟,”她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剛要邁腳,就跌進了他的懷裏。

    她情深似海的眸子笑了笑,軟軟糯糯的擡頭捏着他的下巴說:“我以爲,美人你非要等我接去方可上來呢。”

    話音剛落,她便如無骨般的倚在他了的懷裏,皺着眉頭昏睡過去。

    她纔不想和他打呢,只能忍着劇痛把自己塞進那個現在萬般不情願摟着她的人的懷裏,他現在心裏有多不情願,她就會有多痛,痛的她哪裏能睡的着,只是窩在他的懷裏死死的閉着眼,咬着牙,哆哆嗦嗦的戰慄。

    狐魄兒打着如意算盤,就算是老子疼死也不會哼唧一聲的那種,不管我整個人痛的有多誠實,反應的有多強烈,那我也是睡着了,讓我好受還是更加疼痛你就自己看着辦吧,反正你也知道該怎麼做,我只管閉着自己的眼咬住自己牙就可以了。

    白無泱的心,因她而冷也因她而熱,真若剮了她,他又怎麼能捨得?

    他再次將她抱在懷中,登山而去。

    她那彎彎的睫毛刮蹭着他的衣角,偷偷的笑了笑,這番疼痛,她覺得似乎也是值了,她現在輕而易舉的就能判斷出,他什麼時候對自己起了殺心,什麼時候又對自己萬般不捨的情難自制。

    這一路她睡的很安心,安心到即便是一連的幾天,天打雷劈都未曾醒過。

    白無泱看着那懸於空中卻遲遲不敢妄動的數百道天雷,冷冷一笑,心道,還掛在天上幹什麼,怎麼就不劈死這個大逆不道的孽徒。

    天雷似乎讀懂了他的心意,像是長呼一口氣,畢竟若是劈到了上古帝神的身上,那天雷也是會吃不了兜着走的。

    有那麼一秒,他們如獲大赦般,轟然而下,白無泱神色一凜,本能的就將狐魄兒護在身下,幾道天雷鄭重的擊在了他的背上,嚇的其他天雷瞬間折返,一聲震撼三界的巨響,轟的夜空是一片暇光絢爛,九天雲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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