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師父我們緣起上古時 >第 159 章 泯三魄
    畢竟那種餘音繞樑三日不絕的滋味還猶在耳邊呢,大家的心裏陰影皆是一片一片的,本以爲這位老祖宗就這麼得過且過不會處置他的孽徒了吧,誰知又送了他們一個猶如晴天霹靂的大驚喜,他當真是要罰這個爲禍蒼生大逆不道的孽徒了!

    一時間,衆仙都不知是悲是喜,但又不免感嘆,曾經的帝神終於回來了,明晃晃的給他們演了一出什麼叫做冷血無情和翻臉不認人。

    所以,漫天神佛衆多,卻皆如在自己的洞府打坐那般,閉嘴不言,靜靜的看戲就好,這也是唯一一次,在這麼浩大的天劫面前,前來觀瞻者無數,卻也是空前絕後的安靜的原因。

    衆仙神看了看玉帝又看了看二郎神,大家還是投去了頂禮膜拜的目光,這個時候還敢勇於發言的那就是英雄啊!

    北帝好似從不屑於跟他們比神力,因爲他真的是用不上。三言兩語便已經將他們殺的片甲不留了,大殺四方的言語,對着那些終日抱着天規戒律清心寡慾的啃了數萬年的老神仙來說,那是直擊靈魂的致命傷害!

    而且,此後衆神似乎都形成了一種默契,大神你還是能動手時就動手吧,您可別說話了。寧可被你宰了,也丟不起這一張張幾千歲甚至是幾萬歲的老臉了。

    北帝輕描淡寫的瞟過玉帝又瞟過二郎神,看着狐魄兒輕飄飄的問道:“你可知錯?”

    同樣的話語玉帝說來,遭到了一頓諷刺,可是由北帝問來,剛纔那隻囂張的狐狸立刻秒慫,她還有點感謝剛纔二郎神的那一擊,反倒是祝了她一臂之力,忍着痛的滋味比痛出來的滋味可是更難受。

    她的面色早已慘白,雙膝也已沒什麼力氣,但卻仍顫顫巍巍的再次磕頭道:“弟子知錯,誠心悔之,還望師尊息怒,莫要……”

    “我又不是無知的娃娃,何須你來哄?”一聲怒喝,一條雷閃,直劈在狐魄兒身上,漫天天雷再次上演了一次攝天震地之勢。

    狐魄兒的一縷人魂墜落在雷澤山,而她也隨之落在了拜仙山。

    隨着滾滾天雷浩蕩的落下,一起消匿於天際的還有一縷潔白通透的輕魄,也隨之散於天際。

    衆神驚愣!!!

    北帝不以爲意的望了一眼下界,清清冷冷的道:“我以一魄護萬民安康,她有罪亦是我之過,理應同罰。”

    北帝說完又看了看那懸於拜仙山之上的漫天天雷一眼,便轉身離去。

    而他們不曾察覺到的是,北帝的兩魄已經離了本尊。一縷是他們看到的,一縷是同雷劫一起懸於拜仙山上隨後又匿於無形的。

    大羅天紫微垣內。

    “一魄護萬民安康,一魄震雷劫之上。你怎麼會用自己的一魄替她去擋那萬千雷劫的?”

    北帝看着手中重新凝結在一起的指環臉色清冷,十分不悅的道:“還不是受了你的影響,是你讓我徇私了。”

    識海中那一縷執念笑了,他說:“我才發現,自己原來是這樣的,堂堂帝神,做都做了,有什麼不敢認的。”

    北帝臉色更冷,斥問道:“我做什麼了?”

    “嗯,你沒做什麼,只不過是巧合的去了一趟竹舍,又受了我這個廢物的影響,做了一些你這個上神最不屑的事情,但是,”他說:“我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冤枉,你做的那些事情可並不是我的本意,可你做了,我還有些心喜。”

    北帝不吭聲了。

    “你知道,這顆指環,是什麼嗎?”識海里的人說。

    北帝劃過那條裂痕,靈流在不斷的注入,可無論怎樣都消不下去那裂過的痕跡,他有些煩躁,第一次覺得喉嚨裏有些堵,有些酸澀,那載滿星河的雙眸也暗了許多,說出的聲音都跟着沙啞,“我知道,是她的殘魄所化,那本源之息,幾近消無了。”

    識海里的白無泱頓了頓,突然也變得憤怒,低吼道:“既然你知道,爲什麼還要碎了它?”

    北帝手中的靈流在不斷的增強,他亦是怒道:“因爲這不是送給我的,它是送給你的!”

    “……可笑!”他的聲音忽的有些哽咽,“你怎麼會這樣想?”

    北帝眉頭皺起,那條裂痕仍舊沒有絲毫癒合的跡象,他深呼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怒火說:“你們初見時,她隨意的送你個石頭,後來又被她丟了,她說,今後送你個更好的。所以,不是送給我的,她是送給你的,送給白無泱的。”

    白無泱的執念突然一頓,“你記得?”

    北帝忍着怒火,仍舊執着的修補那個指環,“只要是你白無泱的記憶,現在,我都記得。”

    白無泱的執念微微怔了許久,一瞬間,那抹執念在他的識海里竟化成了人形。

    那個白衣少年風姿依舊,只是眸光更加黯淡,他的影子又在開始慢慢變淺慢慢消無,漸漸的也化作了星星點點徹底的溶進了北帝的識海里。

    那縷執念在消散的最後一刻輕聲嘆道:“如此便好,我就怕你記不得,她待你甚好,莫要再負她了,她此生最大的錯誤,就是尋了一個不該去尋的人,遇了一個不該遇到的人,守了一個不該守的人,也護了一個不該護的人,心中之人,皆爲一人亦是害她最深的那個人。”

    北帝的靈流散盡,那抹難以融合的執念也已不復了,但那個指環上碎裂的痕跡仍在,隨着靈流散盡,他的心又痛了。

    雷澤山中,有一孤影在默默的受着那週而復始的天罰。

    雷電穿心之刑,雷聲刺耳,電光奪目,即便是神也不可近其天罰之地半寸半步。

    一抹紫色的身影停在結界外,此刻,那個自以爲清心寡慾的帝神才忽感心傷。

    他突然想闖進去,將那個毫無意識的受罰的人魂救出來,他想將她擁進懷裏,護在懷裏,什麼懲罰都來罰他好了。他後悔了,看着那穿身而過的雷電,他悔的淚流滿面,悔的肝腸寸斷,悔的撕心裂肺……

    他剛要縱身越過雷劫,卻被一把巨大的拂塵擋住了去路!他被拽的一滯,回頭怒視着來人。

    太上老君將拂塵收起,笑着說道:“好大的殺氣。”

    他轉眸看向狐魄兒,又頗似高深的笑道:“北帝這樣罰她,倒是幫了她一把,你如今再去救她,那就是相當於害她了。”

    北帝倏的雙眼一閉,忍着劇痛,方纔想起,若要洗清狐魄兒的罪孽那是必須她親自受此刑罰的,任何人都無可代替。

    太上老君點了點頭,“北帝亦是想起當初讓她受這刑罰的本意了吧,若是看着心裏難受,那便回去吧,反正她這縷人魂是什麼意識都沒有的,看不見你,也感知不到你的存在。”

    那個正在受天罰的人魂手腳被綁着鎖鏈,周身佈滿了業障,又一道雷電擊穿她的心臟,她的身子抖了抖,瑟縮的顫了顫,總想掙脫鎖鏈而逃走,可……她無論怎麼逃都逃不掉,每每靠近結界,都會給她帶來更加枳焅的懲罰。

    她在害怕,她真的也會害怕,天雷下的她顯得好無助,一雙眼淚汪汪的眸子突然看向了他,他的心猛的一緊,太上老君摁住了他的手腕說道,“她看不見你。”

    可就當老君說完這句話的那一刻,他就看見狐魄兒向他這邊動了動,那個眸子裏有光,是淚光閃閃,她聲音顫抖的說:“我痛,你能幫幫我嗎?請你幫幫我好嗎?直接殺了我吧,我不想活着了,救救我,求你,求你救救我……”那個鐵鏈的聲音,皆數聲聲的迴盪在了他的耳邊,被她掙扎的唰唰作響……

    他怔住了……

    太上老君也怔住了……

    那個眼神不假,那個目光也不差,她看的人就是他,求的人也是他,失了所有意識的人魂竟然能看見他……

    某個上神早已沒了什麼神的尊貴與高傲,那眼尾猩紅,雙拳緊握,條條青筋暴起,他此刻比誰都恨不得撕了這個結界,毀了這個懲罰!

    這太痛了,天雷剮的是她,但也剮在了他的心尖上。

    太上老君嘆了口氣看向他說,“她只是看着這邊而已,那縷人魂是不可能有意識的,走吧。”

    北帝隨着太上老君而轉身,可剛剛走了兩步便又怔住了,他忽的轉回身,沒錯,她若沒有意識她又怎麼會知道疼呢,她若看不見他,爲什麼剛剛又撕心裂肺的喊他別走呢?

    “別走!”僅僅二字,就能將他這顆自認爲冰冷的心刺穿,他要轉身離開她喊他別走!

    別走,別走,他沒有聽錯,她是在喚他,那一身的業障還在環繞着她,那漫天的驚雷也在不由分說的刺穿了她,只有這些業障消散後,這縷人魂才能會回到她的身體裏面去,也只有這些業障消散,才能洗清那一身的污髒。

    神若心狠不難,一念之間,他決然轉身,大步離去。

    她沒再喚他別走,不要離開,只是呆愣愣的看着前方有些許疑惑,明明剛纔的人影還能看的真切,怎麼現在就變得有些虛無縹緲了?

    她問:“你坐在那裏幹什麼?真的不走了嗎?”

    那個有些虛無的影子點了點頭笑道:“嗯,不走了,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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