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心的想問一下,你倆到底是有多無聊?
迎來送往的這活兒是很閒嗎?
能有多閒?
這諾達的陰間,你倆是除了這個名字,再也找不出來其他的樂子了是嗎?
而且,如此的不加掩飾,不注意避諱的,還這麼正大光明的,當着自己的面前嘲笑自己,真的不覺得內心有愧嗎?還是變成魂魄的自己,真就跟個透明人一樣,如此的沒有存在感嗎?
她好想插個嘴,但這二位,已經又開始笑的前仰後合的了,根本就不給她這個機會。
狐魄兒十分嫌棄的眯了下眼尾,看着這兩個鬼貨:“……”大哥,你們知道是在同誰說話呢嗎?
知道你們在說的故事主人公是誰不?
知不知道在你們竊竊私語,笑的這麼不着調的時候,身邊站着的是誰不?
老子就在這呢!
還能再缺心眼點嗎?
……!!!
她被這兩個鬼貨,胡亂的綁上鎖鏈,就遷到了奈何橋前,他們又極其敷衍的嘚吧了一通,狐魄兒覺得煩死了,鎖鏈解開的瞬間,她便瞪了這兩個還在樂不可支的鬼貨一眼,就自己走了上去。
這倆貨微微一愣,黑無常就衝着她喊道:“嘿,豬頭,這一世的你,出息了哈,沒再鬼哭狼嚎的了,這輕車熟路的,早就應該這樣了,沒什麼可怕的,走一次不熟,多走幾次,自然而然也就熟了……”然後,她就再次的聽到了,這兩個鬼,極其誇張的笑聲。
鬼哭狼嚎……
到底誰是鬼誰在嚎,這二位嚎的,都快破音了,是不是對鬼哭狼嚎有什麼誤解?
狐魄兒停下腳步,回過頭就衝着他們喊道:“蠢貨,低頭看看你們的生死簿,兩次都抓錯鬼,你們的豬頭,說不定還在哪個陰暗的角落裏,孤獨的四處遊蕩呢。”
這兩鬼貨,勾肩搭背的,樂的手抖的晃開了生死簿,突然,那鬼x的笑容僵住了,瞪大了眼睛,認真的從上到下看了一遍生死簿,如果不是二人此時此刻,都頂着的是一張慘白的大臉,估計,現在的他們,也定是驚嚇的面無血色,二人合上生死簿,一溜煙的,跑沒影子了……
狐魄兒輕嗤一聲,轉身上了望鄉臺。
站在忘鄉臺前,她並沒有向後望,孟婆閉着眼,看似睡的很沉,她又往前邊一掃,三生石上,已經有些奇光開始若隱若現了,待石上一排排字跡逐漸顯現時,她剛剛留在嘴邊的笑容,也隨着字跡的顯現,而逐漸消失了。
自己是誰?
北帝是誰?
狐羽蝶是誰?
自己和狐羽蝶是什麼關係?
一字一句,她都看的真切。
那幾經百轉的記憶,絲絲縷縷的,也開始在她的腦海中瘋長,待石上的字跡散去,她也終於補全了所有的記憶。
狐魄兒倚在三生石邊,屈着膝坐着,她笑的有些無奈,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真沒想到,自己生死一遭,竟是活的這般轟轟烈烈。
妖魔尊媚北帝——
弒神弒佛弒諸仙——
屠陰魂,還殺人不眨眼——
她累他墜下神壇一次又一次……
狐魄兒的魂魄,有些顫抖,她閉着眼,在努力的剋制着自己那想要撕裂的情緒,忽然頭向後一仰,那握成拳的手,就已經青筋暴起了。
她茫然無措,突然復甦的記憶,讓她不知自己該怎麼辦。
“你陽壽未盡,早些回吧。”孟婆睜開了眼,目光所及之處,便是那來自幽冥的黑暗。
狐魄兒落魄的擡起頭,眼中已沒了眼淚,她呆愣的靠在那忽明忽暗的,記載了她過往的三生石上,聲音有些低啞發顫,“我還能回哪兒去?”
“從來的地方來,回去的地方去。”孟婆的聲音毫無波瀾。
狐魄兒輕笑一聲,眼底含着淚,眼尾紅紅的,也望着那幽冥的黑暗處,她勾了勾微顫的嘴角說:“我來於無形,去無可去,不如,勞煩孟婆你,將我的這一縷清魂散了吧。”
“我渡人於往生路,不主世人生死。”孟婆的聲音,有些滄桑。
“我都活了八百多年了,還不該死嗎?”狐魄兒自嘲的笑意一閃即逝。
“生死各有天命。”孟婆說。
狐魄兒低了低眸,眸光太過渙散,聲音也太過無意又略帶不屑,“天命?誰的天命啊?他的命還是我的?真捨得,這麼作踐。”
她的魂魄有一絲抽搐——
“他們在喚你回去。”孟婆看了她一眼。
“我若不呢?”她無悲無喜的說。
“可你別無選擇。”孟婆望着……那隻剩下三生石的地方說:“花開即是葉無時,葉青之時花落去。”她又越過三生石,遠遠的看向了彼岸花,“能有一日可相聚,何故不珍惜?”
狐魄兒記得,她離開三生石前的最後一眼,瞥見了孟婆伸出的那纖纖如玉的手,和她那蒼老的聲音完全不符,孟婆的手,伸向前方,眼神空洞,似是想抓住什麼,就這樣停在半空中,而手中拖起的,卻唯有這泛着幽光的冷色……
她緩緩的睜開眼,重複着孟婆說過的話,“能有一日可相聚,何故不珍惜?”
白無泱皺起的眉頭,忽然舒展開,笑了笑道:“醒了就開始胡說,什麼是能有一日可相聚?”
狐魄兒看向他,忽而淚流滿面的起身,便不管不顧地將他擁入懷裏。
相望和攸歸愣了愣,很自覺的退了出去。
還未等白無泱反應過來時,她便已經褪去了他的衣衫,霸道的吻了上去……
那混着淚水的糾纏,並不能取/悅於誰,反倒是多了些許凌亂和緊張,白無泱眉宇間驚愣了那麼一秒,便由着她隨意放肆,隨後,再慢慢的帶着她一點一點的平靜下來。
狐魄兒的身子有點抖,與他額頭相抵,眼淚還在不斷的流着,那往昔的記憶,還在腦子裏翻江倒海,太過波濤洶涌,她不知說什麼,更不知怎樣說。
所有的語言,都被淚水和沉默佔據,兩千年吧,自己的一個輪迴,竟沉睡了近兩千年了,她不敢去想,愛的撕心裂肺的自己,竟然也會忘記,忘了他,忘了對他所有的寵溺。
不久前,他還主動的要求她哄哄自己,什麼毛病?公主病啊……狐魄兒流着淚,捧着他的臉又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