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天轉身便飛奔向着窮奇而去,於此同時,另外兩隻兇獸,則攪進了一團突兀出現的魔氣中,魔氣來的霸道,與碧天平分秋色。

    魔氣越來越濃郁,碧天的周身,也變的更加森寒,兇獸困於其中,暴躁着怒吼着一邊與魔氣撕咬,一邊想擺脫碧天的掣肘。

    而越是撕咬不開,越是被激怒的吼聲震天,無形界到處都是魔音入耳,即便是不在其中混戰,狐魄兒也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也快要在這嘶吼聲中趨於爆炸。

    碧天突然光芒四射,魔氣也徒然間高漲萬丈,兇獸的悲吼,又徒然的被放大了數倍,可又在一瞬間,歸於平靜,轟然一聲巨響,是檮杌倒地的聲音,隨後,整個無形界,終歸平靜。

    待碧天渾身的戾氣散去後,又安靜的回到了她的身邊。

    而那突兀出現的魔氣,也在慢慢消散,隨後,待魔氣散盡時,一個黑袍男子,則是滿身是傷的,單膝跪撐在地面上,那黑色的袍子,已經是血跡斑駁又壞了好多條口子,但依然能看的出,上面繡的是一副囂張又霸道的龍紋。

    黑袍男子微低着頭緩了一會兒,才微微側過一點臉,眯起雙眼瞥了狐魄兒一眼,便又如箭離弦般的,向着金烏和紅羅掠去,那強大的魔力,幾乎是噴涌而出,瞬間便萬籟俱寂,所有妖物皆化爲枯骨。

    紅羅拿着惡鬼符的手忽然一抖,鬼符便已在頃刻間,離了她的手,一團魔氣,眨眼間,便凌空碎斷了那個惡鬼符,瞬間,一雙極其蒼白又修長的手,就分別扼住了紅羅和金烏的咽喉,黑袍男子,面色也是非常的慘白,眼中全是嗜血般的猩紅,陰狠中又透着決絕。

    忽然,那慘白的骨指,猛的用力,“找死!”只簡單的二字,便能讓人寒意滿滿,也只有簡單的二字,便了結了他們二人的性命。

    而在紅羅魂飛魄散的一瞬間,狐魄兒從紅羅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可思議,驚訝,欣喜,愛慕,恐怖,憎恨好多種複雜的情緒。

    可她仍覺得,紅羅眼中,留下的最後一縷茫然,才更讓人無以言表。

    只有這個黑袍男子,他才知道,怎樣才能做到讓紅羅徹底的灰飛煙滅,而這個人,卻是她愛過也恨過的人,是她挖空心思,也永遠得不到的那個人,也是他,她最終的性命,結果在了這個人的手上。

    愛與恨,盡在決絕中,她泯滅的無聲無息,甚至沒來得及落淚,甚至沒來的及閉眼,沒有解釋的機會,就連一句話的機會,都未曾留給她,而這個黑袍男子的那雙眸子裏,唯有的情緒,就是和狐魄兒眼中的情緒一樣的冰冷,她恨他們,怎麼能做到這樣的性冷薄情?

    一廂真情已付,又叫人情何以堪?這是——他對她的絕情。

    而金烏自始至終都很淡然,更是一副生死與他無關的樣子,只是目光有些呆滯,他覺得,自己應該看一眼紅羅纔是,可他猛然發現,自己在乎的,卻是另外一個人,他眸光向下看去,靠近心口的位置,衣襟下,他藏了一枚相望花果,面具下的他,忽的笑了。

    不知是哪一年,那顆小花種也太過囂張,嘴巴說話很難聽,可又總喜歡偷偷的爲他做一些事情。

    那是他成爲鬼王不久後的又一次危在旦夕,相望偷偷的留下相望花果正要走,卻被他逮了個正着,小花種遮遮掩掩的說:“怕你死了啊,給我魔尊添晦氣。我沒什麼想法啊,反正你愛喫不喫吧。”說完,它噠噠噠噠的撞開他,就跑沒影了。

    後來的幾日,它總在反反覆覆的強調,“你能不能離紅羅遠點啊?”

    而自己說:“是她救了我。”

    相望有些激動,“其實……”

    金烏勾了勾它的小爪子笑道:“其實什麼?”

    相望氣囊囊的憋的一張藍晶晶的小臉上,硬是憋出了一抹紅暈,最後,還是放棄的說:“算了,反正你離她遠點就對了,你們不是一路人,她是鬼。”

    “可我是鬼王啊。”他笑着看着它。

    “你是金烏,是金烏是金烏,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能記住?”相望很生氣。

    可金烏一點都不氣,將它託在手心上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的。”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金烏捂着胸口,後悔嗎?他在心裏默默的說:我知道救我的是誰了,可惜……有些遲了。

    他閉上了眼,對與錯,是與非,都由風而隨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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