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就是切開創口，清理完所有膿水和腐爛的肉體後才能順利手術。
沒有無影燈照着，只有幾盞油燈被擺在一旁，而且這裏沒有合適的手術檯，一切只能在牀上進行。
蘇墨染幾乎整個人都要跪在牀邊，低着頭用手術刀劃開烏紫的皮膚。
膿水和泛黑的血源源不斷的涌出，蘇墨染麻利的拿出幾張帕子在帝玖宸腿下墊着，深吸一口氣低頭慢慢清理。
這是一個漫長而艱難的過程。
蘇墨染的精神需要高度集中，她大氣也不敢喘，原本有些顫抖的手也慢慢平穩了下來，她找到狀態了。
汗水大滴大滴的順着額頭流下，掛在蘇墨染纖長的睫毛上搖搖欲墜。
“擦汗。”
蘇墨染側頭在胳膊上蹭了蹭，淡淡吩咐。
袁術一愣，他看了看手中拿着的帕子，爲難的道：“可……這是不是有些太不合禮儀了，您是秦王妃，我這樣是對王爺不敬……”
“這種時候了你還管什麼亂七八糟的？”蘇墨染頭也不擡，語氣生冷，“我現在需要專心手術，這些雜事你不做難道還要我來？要是因爲這種小事手術出了意外，你擔當的起？”
袁術被懟的一愣一愣的，只好乖乖照做。
撥開皮肉，能看到正好紮在骨縫中的毒針，蘇墨染用鑷子夾出毒針放到一邊，這下終於可以刮骨去毒了。
刮骨去毒這種療法說着簡單，但一邊要避開重要血管，一邊還不能造成大面積創傷，手術難度直接翻了好幾個倍，再加上這裏的簡陋環境……也就只有蘇墨染敢提出刮骨去毒這一點了。
帝玖宸安靜的沉睡着，清冷的眉目舒展，好像什麼都感覺不到一樣。
袁術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幾乎每隔一小會就要去換一張乾淨的帕子給蘇墨染擦汗，蘇墨染後衣襟被汗水完全浸透，還能看到她後背聳立的蝴蝶骨。
頭有些發暈，只要她膽敢擡眼就會立馬失去思路，蘇墨染咬破舌尖強迫自己清醒起來，口中一陣陣發乾，只能品到甜腥的鐵鏽味。
快好了……快好了……
這場手術從正午時分一口氣做到了傍晚，蘇墨染已經感覺不到自己雙腿的存在，只是麻木的跪在那裏繼續完成最後的縫合。
剪斷多餘的線頭，蘇墨染長舒一口氣，扶着牀邊想站起來，可她雙腿就好像癱瘓了一樣不聽使喚，整個人重重的摔倒在地。
“娘娘沒事吧！”袁術趕緊想上去攙扶。
“無礙。”
蘇墨染擺擺手，指了指一旁放置的毒針道：“這方面你應該比我瞭解，所以要麻煩你去配置出來解藥，幫王爺清除體內殘留的毒素，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袁術看向蘇墨染的眼神裏滿是欽佩，“那您好好休息，在下去了。”
蘇墨染點點頭，她疲憊的靠在牀邊，感受着痠麻的雙腿一點點恢復知覺，這才一瘸一拐的站起來拖了把椅子在牀邊坐下。
自己真是操心命，現在還要守着他，怕他出現任何排斥反應……唉，好累。
蘇墨染趴在牀邊，只是呼吸間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燭火微搖。
牀上的帝玖宸緩緩睜開雙眼，下意識的側頭看向一旁。
而看到趴在自己手邊熟睡過去的蘇墨染時，狐狸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和不解。
她……看上去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