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紙只有他半截手指大小，他湊到油燈前，藉着明亮的光線，漸漸分辨出了上面的字跡——溫銘。
帝玖宸腦海裏瞬間浮現出對這人的印象，溫銘官居刑部尚書一職，很得皇帝器重。
可讓人萬萬沒想到的是，溫銘居然也是帝玖淵的人。
原本暴怒的情緒因爲這一張碎紙的出現被撫平，帝玖宸捏着碎紙的手一鬆，火舌當即將其吞噬殆盡。
指節大小的東西甚至沒能留下灰燼。
原本已經陷入絕境的局面再次有了新的線索，沒了那份名單，但或許可以從溫銘身上下手，趁機揪住帝玖淵的小辮子。
燒完碎紙後，他坐在原地沉思了許久。豁然開朗的局面讓他再次燃起了一點希望，至少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同樣的事情發生。
帝玖宸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翌日早間。
他昨夜在書房計劃了一整晚接下來的事情，直到剛纔才被蘇墨染叫出來用早膳。
許是因爲他昨日沒有好好喫飯的緣故，此刻的飯桌上多擺了好幾道色香味俱全的精緻小菜。
帝玖宸分辨了一下，發現全都是蘇墨染纔會做的。
他脣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笑意，看着蘇墨染的眼神也更柔和了一些，“辛苦王妃爲本王操持。”
“那王爺多喫一些。”蘇墨染直接夾了菜到他碗中。
“對了。”兩人幾乎一日未見，這會兒再見到帝玖宸，蘇墨染這纔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來。
她說道：“今日是太后的壽辰，昨日已經有宮人過來知會過，要我今日入宮赴宴。”
帝玖宸咀嚼的動作一頓，而後說道：“那待會兒我讓星明互送你進宮。”
“好。”蘇墨染頷首道：“那王爺慢用，我去準備一下，待會兒就進宮去。”
“嗯。”
……
太后的壽辰是一大事，蘇墨染絲毫不敢懈怠。
到達太后宮中時，殿內已經來了不少人。
“秦王妃。”在殿門口迎客的宮女屈膝向蘇墨染行了一個禮，而後伸出一隻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跟奴婢來。”
寬敞的殿內被設置了相對的兩排席位，這會兒已經稀稀落落的坐了好些個席位。
宮女最後將蘇墨染帶到右側的最首位。
她一落座，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被無數雙眼睛盯着，蘇墨染不慌不忙的點頭向衆人示好。
“她怎麼來了？”蕭雲煙目光陰暗的盯了對面的人一眼，側首問坐在旁邊的妹妹。
聽到這話，蕭雲蕪也跟着打量了一眼。
從前種種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哪怕之前發生的事情已經過去，她們心中也依舊沒有放下半分。再次見到蘇墨染，一直梗在心中的那一根刺再次被挑起。
以前的事情，永遠都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妹妹？”
蕭雲蕪從回憶中清醒過來，她暗暗咬緊了後槽牙，目光幾乎失神的回答道：“姐姐難道忘了？她現在已經是秦王妃，自然能夠來這裏。”
“晦氣！”蕭雲煙的好心情徹底被破壞，這場開始對這場壽宴沒有一絲期待。光是看着對面那個人，她就覺得倒胃口。
“姐姐。”
然而她腳步只剛一動，就被蕭雲蕪抓住了。
蕭雲蕪的手掌冰涼，分明已經是炎熱的天氣，她手上卻沒有一絲溫度。
蕭雲煙甚至感覺到抓着她腳踝的手不易察覺的輕顫了兩下。
“你怎麼了？”蕭雲煙皺眉問道。
蕭雲蕪搖了搖頭，輕聲道：“壽宴很快就要開始，姐姐還是先坐下吧。我還有個提議……”
聽到最後一句話，蕭雲煙猛地反應過來。
她重新坐下身，旁邊的蕭雲蕪便湊近了她幾分，悄聲在她耳畔說了一句話。
“姐姐覺得呢？”蕭雲蕪坐正了，側頭詢問。
“可以。”蕭雲煙沒有任何遲疑，她又道：“那我去辦？”
蕭雲蕪按住她的手，“還是我去吧，姐姐只要等着看好戲就好。”
說罷，蕭雲蕪起身離了席。
所有人都關注着宴會，根本無人注意到她。
片刻後，蕭雲蕪從外邊回來。
她重新坐到蕭雲煙身邊。
“怎麼樣？”
蕭雲蕪道：“已經妥了。”
“太后駕到！”
突然冒出的聲音讓整個殿內一靜。
蘇墨染跟着其他人一起行了禮，太后便直接宣佈了開席。
一道道精緻的菜餚被擺上衆人面前的案几，沒過一會兒，整個案面便被擺滿了。
蘇墨染還沒來得及動筷子，上菜的宮女又端着托盤過來了。
蘇墨染看了兩眼案面，見宮女似乎被眼前的狀況攔住了，便主動伸手去接，“給我吧。”
誰知她這句話竟引起了宮女的惶恐，在蘇墨染的手即將碰到時往旁邊一撤。
但宮女的旁邊就是一根巨大的柱子。
“咚”的一聲，盛滿了湯汁的洋洋灑灑的倒在了宮女跟蘇墨染身上。兩人誰都沒逃掉。
“王、王妃娘娘……”宮女的臉色頃刻間變得煞白，哆哆嗦嗦的看着蘇墨染的狀況說不出話來。
突然被這麼一弄，蘇墨染緊緊蹙了下眉。
她大半個手臂都沾到了湯汁，雖然溫度不高，但還發散着香氣的粘膩滋味也足夠叫她不好受。
“沒事，”蘇墨染見丫鬟都快被嚇死了，也不好再說她什麼，只得問道：“這裏可有換衣服的地方？”
“就、就在……外邊的偏殿裏……那、那裏是特意給各位貴人應應急的……”丫鬟說完一句話幾乎要斷氣了。
蘇墨染點了點頭，不引人注目的從一旁退了出去。
丫鬟所說的偏殿距離太后宮中不遠，但周遭一個人都沒有，安靜到了極點。
蘇墨染莫名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她被身上的情況催促着，只得推開了門進去。
一開門，迎接蘇墨染的便是滿室的昏暗。
整個殿內的門扉都被牢牢關閉着。
奇怪……心裏嘀咕了一聲，身後突然傳來“嘭！”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