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國之主，你若是去質問他？憑的是什麼？”
“憑你是秦王？還憑藉你是他的兒子？”
“你覺得這麼做會有用嗎？”
蘇墨染一輪番的問話讓帝玖宸沉默良久。
他知道染染是爲了他好，纔會這麼勸解他。
但是爲人子，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母親遭受那種罪，喫那種苦。
那是內獄，他再清楚不過內獄對於一個柔弱的女子來說意味着什麼。
“我還能這麼辦？”
帝玖宸黯啞的聲音讓蘇墨染心疼不已。
“父皇把此事交給了刑部暗中調查，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如何爲母妃洗去罪名纔是。你若是這麼不管不顧的前去鬧上一場……”
“那對母妃來說纔是最壞的結果。”
蘇墨染的一字一句皆帶着溫柔的力量，把帝玖宸從低落的情緒中拉扯了出來。
“我們現在先去刑部瞭解一下情況。”
帝玖宸也是關心則亂，被蘇墨染這麼勸解一番也耐着性子聽完了她的一番話，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行，先去刑部。”
刑部尚書段安在接到了皇帝的暗中接見之後接下了此事。
經過一番調查他找到了那名失蹤的宮女。
正當此時段安收到了秦王正前來想要了解情況的消息，於是當下立即決定避而不見。
畢竟這件事牽扯到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於是隨意的找了個藉口連敷衍都不願意敷衍，秦王帝玖宸自然是個聰明的，在聽到了段安派來的人告知：尚書大人母親身子不適，回府上去探望了。
這種拙劣的藉口，帝玖宸和蘇墨染哪裏還不知道這是什麼緣由，但是一想到靜妃如今還在內獄。
帝玖宸渾身上下散發的寒意就連來稟的衙役都覺得猶如鍼芒在刺。
“既如此，那本王便在這兒等着段大人回來了。”
衙役微微瞥向了蘇墨染，蘇墨染確實一副不動如山的模樣。
她又不傻，刑部尚書段安而已，她爲什麼要胳膊肘往外拐？更別說段安私下可能跟齊王那混蛋有什麼聯繫。
於是蘇墨染心安理得的就坐在一旁看着那衙役戰戰兢兢的告退。
帝玖宸心裏難受，但現在是在刑部，面上也沒有顯露出什麼來，只有蘇墨染察覺到了他的難受。
她用自己溫暖的手輕輕的把帝玖宸的手拉住。
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帝玖宸安心，不管怎麼樣至少目前還不是最壞的局面。
雖然剛剛在來的路上聽了染染的敘述，但自己根本不敢相信母妃竟然會做出那種事情，這其中一定另有內情纔對。
染染也是這麼猜測的，所以他們纔會一定要今日見到了母妃這一切的猜測纔會有答案。
段安在後頭聽到了秦王的回話，沉默了半晌還是決定出去一趟，再怎麼說也是秦王執意要見靜妃的，自己不過是順勢而爲，拗不過。
到時候皇帝就算要乖也怪不到自己頭上。
這麼一想，段安沉吟了片刻還是起身往秦王夫婦休憩處走去。
“不知段大人母親身子可還好？”
見了秦王不冷不熱的問候，段安有些尷尬的答：“多謝王爺關懷，下官母親她身子尚好。”
帝玖宸冷冷的看着段安。
“靜妃娘娘在哪裏？”
“這……”
段安沉默了半晌還是出聲，“請隨下官來。”
拂了拂衣袖率先走在了前方。
帝玖宸同蘇墨染對視一眼，立即跟了上去。
內獄的路並不好走，陰冷潮溼的環境，燭火隨着走動的微風搖擺忽暗忽明。
“就在前方了，下官在外頭候着。”
走了一段路，段安停了下來，雙手作揖不再前進。
帝玖宸頓了頓，微微點頭看不再理會段安，和蘇墨染徑直往前走去。
牢中的人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漸漸走進，靠在軟墊上的身子直了起來望向外頭。
帝玖宸一走進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幕。
靜妃娘娘披頭散髮一身素衣，腳上穿着的是黑布鞋，神情確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好像不曾身在牢中而是在自己的寢殿裏一樣自在。
“母妃。”
帝玖宸啞着聲音看着靜妃。
靜妃在看清楚了來人之後眼裏閃過一絲愧疚，這個孩子已經長大了啊，是自己連累了他纔是。
“嗯。”
嘴上輕輕硬了一聲。
蘇墨染拿出從段安那兒‘不小心’掉落的牢門鑰匙，打開了門，同帝玖宸一起走了進去。
牢裏雖然也是收拾的乾乾淨淨，但畢竟是用來關押罪人的地方，總歸陰暗潮溼避免不了。
“段大人派人來灑掃過幾次，已經很好了。”
帝玖宸看到這麼容易滿足的靜妃也是他不曾瞭解過的靜妃娘娘，心裏一股酸意涌上心頭。
蘇墨染出聲打破了這良久的沉默。
“母妃，兒媳有事相問，此事事關重大，萬萬不可小覷。”
靜妃臉上還是一副淡然的樣子，“我知你們想要說什麼，不用問了。”
“我曾確實動過那個念頭，但還是放棄了。”
蘇墨染靜靜的看着靜妃。
這是她沒有想到的事，畢竟太后查了出來又說不追究應當是把那些線索都抹乾淨了纔是，爲何又被皇帝給查了出來。
而且此事交由刑部處理，帝玖淵有沒有趁機從中動過什麼手腳？
帝玖宸看着靜妃眼眶泛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不敢相信母妃竟然動過這種念頭，這……
這可是大罪，爲何母妃要這樣，他不理解也不明白。
但她是他的母親，只有這麼一個念頭。
帝玖宸心裏生不出任何責怪她的心思。
若是他能夠早些知曉母妃有這種念頭……
若是他能夠早些開解了母妃的這種念頭……
是不是這一切都會不一樣，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感受到了帝玖宸的失落，蘇墨染握住了他的手。
沒關係的，這一切都會過去的，至少她會一直陪着他。
“只希望我兒莫怪……”
靜妃看着帝玖辰眼角也微紅，進來內獄不過短短一日她已經心力交瘁。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