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陣廝殺聲便結束了，餘下的只剩一股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王爺，人已經清理乾淨了，段安正在廟中。”
星明來稟。
蘇墨染聽聞這句立即站直了身子，“快帶路。”
一時之間倒也顧不上鼻間環繞着的味道，畢竟做醫生的哪裏還聞不得一點血腥味了。
帝玖宸也起身看向了星河，星河會意走快了兩步，到了二人前方領路。
“我們來的正好，段安瞧着已經是快不行了。那夥人瞧着像是職業殺手，個個下手幹淨利落，若是不當殺手來屬下手下討飯喫也是沒問題的。”
“可惜可惜……”星河搖頭嘆息。
許是爲了活躍些氣氛星河有些話嘮的樣子，見星河這樣蘇墨染好脾氣的問了句：“可惜什麼？”
星河頓了頓沒想到自己說的這麼小聲竟也被王妃給聽到了。
蘇墨染看着星河震驚的樣子：你那個聲音不小了……
星河老實作答：“那些人身手雖說略比屬下與哥哥差了些但是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只可惜站錯了隊伍。”
蘇墨染聽後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言語。
破廟的兩側大門已經被染上了鮮血，天崎峯半山腰還能看得見些許的落日餘暉，金光撒在了大門上頭，血跡已經半乾。
滿地屍首還未來得及清理，散發出來的味道實在是不怎麼好聞。
踏入破廟中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座慈悲的神像，塑像已經殘破了，廟中除了血腥味離的近了還能聞到一股黴味，段安便是躺在了右側的乾草垛上。
見到了進門後的帝玖宸與蘇墨染手微微的擡起，像是有什麼未盡之言。
帝玖宸與蘇墨染快步上前看着段安。
不過區區幾日段安已經從從前的謙謙君子變成了如今這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階下囚。
“他們是誰？”
帝玖宸冰冷的看着如今的階下囚。
段安許是覺得自己尚還有一線生機，目光死死的盯住了蘇墨染。
他聽人說過這個秦王府醫術是最爲高明的，若是她能救自己一命，那麼自己也不用擔心會埋骨荒野，只要還活着就會有希望。
至於他的仇人，段安嗤笑了一聲，這聲笑牽動了心神，他又咳出了幾口鮮血，蘇墨染見狀立即給他把脈。
段安也躺平任由蘇墨染動作，他可是知道的秦王和秦王妃還捨不得自己死，自己手中可還留有那個宮女的下落，就算是爲了靜妃。
他們也不會讓他死的！
“齊……王……”
硬生生的從嘴裏憋出了兩個字，段安就像是耗盡了所有的心神，在吐出兩個字以後閉上了眼睛。
帝玖宸皺緊了眉頭看着蘇墨染，蘇墨染卻微微搖頭示意段安暫時沒事。
“他暫時沒事，最深的一刀恰巧被他避開了要害，如今只是失血過多需要及時修養。”
蘇墨染悄聲在帝玖宸耳邊低語。
帝玖宸聽了這話舒展開了眉頭，“可還撐得住問話？”
帝玖宸打開了蘇墨染隨身攜帶的藥箱，從裏頭挑挑揀揀了一個瓷瓶遞了過去，蘇墨染接過好笑的看着他：“這些你都認識了？”
帝玖宸轉過臉咳嗽了一聲，“還好，平日裏見過幾次就記下了。”
蘇墨染也不揭穿他，只是遣退了重侍衛讓他們先出去收拾那些屍身，自己則是毫不避諱的掏出從空間踹入懷中早已磨成藥粉的止血藥。
倒在了手心又輕輕的灑了一些在段安的身上，不過片刻血已經止住了。
段安的面色依然蒼白，整個人無力的躺在草垛上蘇墨染又吩咐人接了水，拿了些藥丸子給段安送服了下去。
段安的臉色直到服藥過後纔好了些。
他一直在想這秦王夫婦究竟爲的是什麼，有本事查到這裏來，卻還好像對齊王的所作所爲一無所知。
而救了自己一命僅僅是爲了靜妃娘娘嗎？
他從小就不明白親情是爲何物，外人誇讚他冷靜懂事，他只不過覺得是這些事情不值得他牽動心神罷了。
猶記得第一次牽動心神是什麼時候呢？
是在坐上了刑部尚書之後，第一次同同僚去到了那種地方，要裝一個正常的人必須得先把自己當做一個正常的人，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只是他在第一次知道了自己同常人不一樣的時候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那就是僞裝是必要的，就連一個人的時候他也可以裝的很好。
但是再怎麼裝，心跳的感覺是裝不出來的。
那是他第一次去青樓，他的同僚都點了那些矯揉造作的女子，他也不例外，點了一個會彈唱的女子，唯一例外的應該就是他用了些藥物讓那女子昏睡過去。
而自己出去在院子裏轉悠了一圈，就是這麼一轉圈就遇到了讓自己心跳不已的人。
他記得那晚的月光很亮，他漫步在月夜下就看到了他。
他應當是正沐浴過後，初秋的天氣已經有些微微轉涼，起初他並不在意，不過是一介小廝，但是當那小廝回頭的時候他好像從他的眼裏看到了漫天的星辰，他眼裏滿滿都是溫柔。
他清冷又柔和這麼複雜的氣質出現在一個小廝的身上他不覺得有絲毫的維和，他開始擔心他會不會着涼，想上前去同他說說話，給他披上一件外套又想去抱抱他。
直到那小廝離去之後他才驚覺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
那雙滿是星辰的眸子還有那矛盾又神祕的氣質深深地吸引了他，但是他知道他不能這麼做，他的母親不會允許的，他也不會允許他這身皮出任何的不好的事情發生。
於是他按捺了下來，只是事情並不如他想象的那般，一時的壓抑並不能帶來遺忘，直到後來他找了同那雙眸子一樣的人，於是不再壓抑自己。
直到後來他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思緒回到現在他看着面前的秦王妃，他不理解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子。
蘇墨染看着出神的段安正當要開口問話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聲暗器破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