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克斯”是被攔腰擊沉的，而上述船隻和人員則是從實體慢慢地變成了一個框架，繼而是一個線條式的輪廓，最後才完全消失。
“這是一種什麼武器？”周芸指着那個漸漸消失的輪廓問道。
劉翰洋沒有回答，這是一種他也無法給出的答案，哪怕只是解釋，或是與物理學有一絲擦邊的解釋。
周芸的目光再一次投向“南川”號，投向周恆祥大校所在的艦橋，此刻，她的眼睛模糊了。
“爸爸還活着嗎？”周芸哽咽了。
“我帶你去休息一下吧！”劉翰洋安慰道。
“我不累，還能回放嗎？我想再看一眼爸爸。”
“不能回放，只能重新再來一次。”
“爲什麼？”
“量子力學就是如此。”
她拭去了眼角的眼淚，轉身隨着劉翰洋向外走去。
繞過實驗室的幾條走廊，突然，周芸停下了腳步，她的臉上洋溢着興奮和欣喜：“我好像感覺到爸爸在叫我！”
“你太累了。”
“沒有，真的沒有，爸爸真的在叫我！”
“我帶你去看醫生。”
“相信我，我真的感覺爸爸在叫我，我以我的人格擔保！”
劉翰洋靜靜地看着她，從她的眼神裏解讀出一種堅韌和自信。
“你不是說所還原的影像可能之前發生的，也可能是此刻那個維度空間正在進行中的事件嗎？”周芸說道。
她的反問就像一劑清醒劑，瞬間讓劉翰洋好像明白了什麼？他的臉上劃過一絲驚喜。
他展開了手掌，一個裸眼3D通訊裝置出現在手心。
他在手心上輕輕一劃，空氣中立刻出現了衆多工作人員的頭像。
“所有人員注意，任何人不得跨進實驗室大門！清場控制室，除了我和李貞麗研究員外任何人不得進入！”
“發生了什麼事？”周芸不解地問道。
“量子糾纏！”他說着，眼睛看向了實驗室，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量子糾纏？”
“你爸爸真的有可能還活着！不過，不再我們這個維度。”
周芸聽罷，轉身就往實驗室跑，劉翰洋一把拉住了她。
“只要你，或者是我們任何一個人進去，你父親就會消失！”
“消失？！”
“是的，永久地消失！”
“爲什麼？”
“量子塌縮！兩個互相糾纏的量子，只要被意識所觀察就會出現塌縮狀態，換句話說，現在所處的狀態就會消失。”
“可我和我父親都不是量子啊！”
“你父親現在就處於量子狀態，至於你...”劉翰洋的目光看向實驗室，眼神中充滿了疑慮，“至於你，目前還不清楚，爲什麼你的肉體會和量子態的周大校出現糾纏現象？”
“心靈感應？”周芸脫口而出。
劉翰洋恍然大悟：“意識！對，一定是你的意識和周大校產生了量子糾纏。”
看到她還想再問，他焦急地補充道：“沒時間向你解釋意識是什麼，現在，你呆在原地，儘可能地向你父親提問，只要量子糾纏還在，你問得越多越好！”
周芸用力地點了點頭。
劉翰洋點開了手心的通話裝置：“來一名工作人員給周芸戴上通信器，其他人撤離現場，李貞麗研究員隨我到控制室看監控！”
他說完，帶着一個25、6的女孩直奔控制室，臨走之前，他還不忘伸出拳頭向周芸打出“加油”的動作。
控制室內，幹練的李貞麗在控制檯上敲擊了幾下，劉翰洋對面的兩個巨大的電子顯示屏隨即將實驗室和周芸的畫面投射了出來。
劉翰洋注意到，實驗室中的硅片板上，出現了周恆祥大校的大幅影像，此刻，他並沒有在“南川”號上，而是身着一身休閒裝出現在了一片寬闊的海灘上。
劉翰洋示意李貞麗可以讓周芸發問。
“爸爸，你還活着嗎？”
“是芸兒嗎？傻孩子，爸爸當然活着！”
周芸哽咽了，眼淚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爸爸一直在找你，基地訓練很緊張嗎？怎麼一直不見你跟爸爸通話？”
“爸爸，你現在在哪兒？”
“我當然在港口啊，你看！”周恆祥大校說着，指着身後的大海，“這不是爸爸經常出航那片海嗎？你探望爸爸的時候，經常帶你來這裏散步的，你忘了嗎？”
劉翰洋和李貞麗面面相覷，不過他們又迅速盯向屏幕。
“周芸，提問南川號！”
周芸看了一眼頭上的監控，然後說道：“爸爸，您今天怎麼沒有和南川號一起出航？”
周恆祥大校笑了笑道：“剛執行完任務，全球各個國家都在放假，準備慶祝這歷史性的一刻。”
“慶祝歷史性的一刻？”周芸的臉上掠過一絲疑問，“到底慶祝什麼呢？”
劉翰洋和李貞麗不約而同地秉住了呼吸...
“看看，你心裏邊就知道訓練，一點都不關心世界大事。”周恆祥大校故作埋怨狀，但眼神裏卻充滿了濃濃的愛意。
片刻後，他繼續說道：“爸爸在南部海域執行的任務非常成功，原本是爲了警戒一些靠近危險海域的艦船，其實是虛驚一場。”
劉翰洋和李貞麗茫然地對視了一眼，很快，又把目光投向屏幕。
只見周恆祥大校繼續說道：“來自仙女座的暗黑體文明，因爲飛船故障迫降在我國的南部海域，世界主要大國都派出了艦船進行偵測，要不是暗黑體文明從中斡旋，差一點就引發全球核大戰。”
“就是爲了慶祝這個？”
“爸爸的話還沒有講完嘛！暗黑體文明是一個非常和平的種族，他們在全宇宙範圍內開展文明救助計劃，來到我們地球后，積極促進各大國的和解與發展，在應對糧食危機和氣候災難上，已經與聯合國進行了卓有成效的合作。”
周大校滿懷欣喜：“更令人欣喜的是，他們在3個小時內，就解決了地球上百年的能源危機，暗黑體文明已經幫助人類在太陽與地球之間的拉格朗日點，建立了一個微型戴森球，輸出的能源夠人類用幾十億年，而且高效清潔。不過...”
周芸注意到，父親的眼神從興奮轉到一絲隱憂。
“不過什麼？爸爸！”
“不過，有時候，我感覺你和你媽媽是不存在的，可有時候又是存在的，就像現在這種感覺。”
他停了停，又繼續說道：“這種存在的感覺又很短暫，如果我來到海邊就會有，其它地方就會消失，而且在這種狀態下，我隱約地感覺到暗黑體文明刻意地營造了這一切！”
劉翰洋倒吸一口涼氣，這時，畫面開始極度的不穩定了，一會兒，伴隨着巨大的干涉波紋，一會兒又時有時無。
他趕緊扭頭對李貞麗說道：“讓周芸問問南川號、盧克斯號、伊諾伊斯號、文斯克號的情況！”
周芸提問後，干涉波紋開始變大。
“芸兒，南川號當然停在港口啊，至於你說的伊諾伊斯號和...”
畫面出現了短暫的中斷，但很快又恢復了。
“...M國正用暗黑體文明的技術改造兩艦的驅動系統，至於盧克斯號...”
畫面又出現中斷，而且恢復的畫面，伴隨條狀的巨大幹涉波紋。
“...芸兒，代我向姆巴頓中校的家屬表示慰問....”
突然，控制室的大屏上，畫面戛然中斷，這次是長時間的中斷。
劉翰洋站了起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種極度的擔憂和如臨深淵般的恐懼映射在他的臉上...
他就這樣長時間地站立着，眼神中充滿了地獄般絕望...
“總工，你沒事吧？”旁邊的李貞麗擔心地問道。
約莫20幾秒後，他才反應過來：“對於剛纔的量子塌縮，你怎麼看？”
“周恆祥大校提到的暗黑體文明，應該就是位於南部海域的那個外星不規則體。”
劉翰洋點了點頭。
“我感覺暗黑體文明應該給南川號、伊諾伊斯號、文斯克號等所有人員營造了一個烏托邦式的世界，這個世界應該都是量子態的。”
“你說對了一部分！”劉翰洋一臉凝重地說道，“南川號、伊諾伊斯號、文斯克號以及包括周恆祥大校在內的所有人和物體，應該是量子態和程序化的疊加態。”
“程序化怎麼理解？”
“他們現在正處於最後的程序化階段，也就是從肉體到意識的最後程序化，肉體在南部海域已經完成，意識正逐步程序化，這就可以解釋，爲什麼周大校有段時間會有現實社會的意識。”
“爲什麼？”
“因爲周大校是軍人，具有鋼鐵一般的意志，他的自主意識非常強大，所以，他的意識被程序化的過程有所減慢，但擺脫不了最後的命運，一旦程序化完成，他與我們世界的聯繫將會永遠中斷。”
“總工，你的意思是，他們很快就會是一串代碼！”
“是的！一串活在暗黑體文明所構建的烏托邦式世界裏的程序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