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虐的陣風裹挾着黃沙礫石形成了一個個不斷遊走飛舞的漩渦,在不斷彙集中變大、變強,最終與空中的烏雲相連,地天一色,如地獄一般。
突然,一道明亮的火光劃破了寂靜的夜色,一頭扎進了厚厚的雲層之中,在雲層的縫隙之中漸漸地顯露出了身影,這是一架低空飛行的無人駕駛小型飛行器。
它的高度仍在降低,在急速穿出雲層後徑直朝地面俯衝而去...
小型飛行器內,一位看上去大約40多歲、面色白皙的男子正全神貫注地盯着前方的全息屏幕...
男子是劉翰洋,於一周前完成了面部手術,今後,他的名字爲劉翼,身份也搖身一變成爲了一名資深的機械修理師,在星際戰艦和飛船的引擎方面“造詣頗深”。
他的任務就是祕密潛入暗河公司,完成慄劍鋒所交予的重要任務。
劉翰洋眼前的屏幕分爲左右兩個畫面,左側爲飛行器的飛行狀態、距離地面的高度、地面地形等數值,右側畫面爲實時通訊畫面,畫面中出現了萊格上校的身影。
“待會兒,你仍以劉翰洋的身份與接應人碰面,所以,請帶上面具。”萊格上校說道。
劉翰洋猝然一笑,然後從一個黑包裏拿出一個仿真面具、戴在了頭上,這個仿生面具是按照他原本的模樣一比一3D打印出來的,做工細膩且相當逼真,足以以假亂真。
不過,頗具戲劇性的是,已經整過容、身份變成劉翼的劉翰洋還要用這個仿真面具扮演一下真正的自己。
一切都是任務需要。
“用仿真面具扮演自己是什麼樣的體驗?”萊格上校打趣道。
劉翰洋聳了聳肩,笑了笑後目光看向了全息屏幕:“高度1200米,地形爲開闊平原,適合跳傘。”
萊格上校收斂了笑意,目光緊緊地盯着不斷變化的飛行參數以及地形數據,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劉翰洋。
“高度1000米,適合跳傘。”劉翰洋又說道,這次,他的話語略爲急促,顯然有提醒萊格的意味。
萊格仍默不作聲。
“萊格上校,再不跳傘就...”
“時機還不到,等!”萊格的語氣冰冷而強硬。
劉翰洋無可奈何,心裏焦急如焚,他瞄了一眼飛行參數,此刻,飛行器距離地面約750米,地形也由平原變成了起伏不定的丘陵。
雖說現在跳傘比不上平原那麼適合,但總比高聳而延綿的大山要理想的多,可萊格上校仍沒有下令跳傘。
“萊格上校,不明白你還在等什麼?”劉翰洋斥責道。
話音沒落,只聽一陣急促的警報聲響起,殷紅的燈光在劉翰洋的臉上頻頻閃動,他意識到了危險即將來臨。
小型飛行器被一枚地對空導彈鎖定了。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全息屏幕上的位置座標,發現此時的小型飛行器已經進入了暗河公司的空域,處在了其地面防禦網的打擊範圍內。
或許,暗河公司的空中防禦網也已經啓動了,數架戰鬥飛行器正以閃電般的速度趕來...
再不跳傘,就會命隕長空。
劉翰洋徹底慌了,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艙室的開合按鈕上,就等着萊格上校下達跳傘命令。
只要命令下達,他就會立即按動艙室的開合按鈕,屆時,他就會像自由落體一般從艙室內急速墜下,然後啓動背後的降落傘,直至安全着地。
不過,他的命運卻掌握在萊格上校的手中,行動之前,萊格一再叮囑他,沒有他的命令絕不能擅自跳傘。
“來襲導彈距離3公里,10秒後擊中我機!”預警系統播報道。
這次,警報聲變得更爲急促了。
“萊格,你要害死我嗎?”他怒吼道。
“跳傘改爲彈射,聽我口令,7秒後啓動彈射裝置!”萊格一臉嚴肅地說道。
如果在當面,劉翰洋真想狠狠地揍萊格一拳,人命關天的危急時刻,計劃說改就改?
嚴謹性到底在哪兒?
不過,現在不是憤怒的時候,也不是質疑的時候,保命要緊。
他猛吸一口氣,準備在心裏默唸7秒倒計時,就在這時,他無意間掃了一眼全息屏幕,發現飛行器距離地面的高度只有區區300米了,在這個高度下跳傘危險性極大,落地後很可能就是一灘肉泥了。
更爲糟糕的是,地形也變成了起伏不定的延綿羣山。
“5秒倒計時準備。”萊格大聲說道。
劉翰洋的心揪在了一起,快速地將手指放到了彈射按鈕上,此刻,一團亮光映入眼簾,只見遠處的雲層中,一枚拖着長長尾焰的導彈正向他高速飛來...
“3,2,1,彈射!”
劉翰洋壓着萊格的話音啓動了飛行器的彈射按鈕,隨着一股近乎失重的眩暈感襲來,他身下的彈射座椅噴射出一股長長的火舌,巨大的反衝力瞬間將他拋向了高空之中。
就在此刻,來襲導彈擊中了小型飛行器,後者在急速爆裂的火球中被炸成了碎片。
“嘭!”一個巨大的降落傘在空中展開了,它就像一朵美麗的花朵綻放在了漆黑的夜空之中,爲寂靜的長空平添了幾分動感和生機。
彈射座椅的降落傘展開了,它拖着劉翰洋緩慢地向一處峽谷降落而去...
“讓你受驚了,劉翰洋,不過,這樣做的目的也是爲你着想,小型飛行器被擊落後,暗河公司的防空部門會認爲目標已經被消滅了。”通話裝置內傳來了萊格上校的聲音。
“明白,接下來呢?”
“你降落地面後,有人會接應你進入暗河公司核心區域,今後,一切就得靠你自己了。”
“明白。”
“多多保重。”
萊格的話剛說完,劉翰洋的耳朵裏便傳來一聲刺耳的聲音,接着就是紊亂的電流聲,他意識到通話裝置自毀了。
他與萊格徹底失去了聯繫。
很快,劉翰洋降落在了兩山之間的一個峽谷裏,峽谷呈喇叭形,面積並不大,裸露而衆多的鵝卵石表明此處曾是一條幹涸的河牀。
彈射座椅降落地面後,其上方的降落傘就像演出時下落的厚重幕布將他裹了個嚴嚴實實,費了好大勁才從裏面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