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喫力的擡起手，想要去擦眼淚，卻發現連那麼簡單的動作，都無法做到。
此時的她，實在是太虛弱了。
厲斯年面無表情的看着她，並沒有因爲她此時的狀況而有任何的情緒，他對白素錦素來沒有什麼好感，兩人過去的感情就不好，如今，更談不上感情了。
“許多年沒見了，咳咳咳咳……”白素錦說了一句，便驚天動地的咳嗽了起來，原本蒼白的臉，頓時漲得通紅，似乎隨時都可能會背過氣去。
厲斯年抿着脣，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沒上前去幫白素錦的意思。
還是念念看不過去，上前一步，扶着白素錦坐直了身子，在她的後腰處墊了個枕頭，讓她坐得舒服一點，又伸手輕輕地給她拍了拍後背。
白素錦覺得稍微舒服了一點，才感激的看向了念念：“謝謝啊，你叫念念是吧？真是對不起，過去奶奶對你不好，對你媽媽也不好。”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白素錦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也沒必要繼續僞裝下去，此時她的態度溫和，看着念念的眼神裏，分明帶着慈愛。
念念去給她倒了一杯熱水，白素錦沒有力氣自己喝了，念念便小心的喂她喝，很快半杯熱水就下肚了，白素錦覺得舒服了許多，胃裏暖洋洋的，她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她欣慰的看着念念，手指動了動，想要摸摸念念的頭，可惜她實在是沒有力氣了，手也擡不起來，最後只能夠作罷。
“一眨眼，就五年了，你都那麼大了。”白素錦目光開始有些渙散，自顧自的說着話。
她也沒希望念念能夠迴應，她只是太久沒有跟人說過話了，很多事情憋在心裏，實在是難受，此時難得見到了厲斯年和念念，便想要將這些年壓在心裏的事情，都說一說。
“斯年，我知道你恨我。當初我對你，確實是算不上多好，但是，我那樣做，也是爲了你好。”
“我一直不能生育，你幾歲的時候，被老爺子抱了回來，交到我手裏。那個時候的你，那麼的瘦弱那麼的討人喜歡。後來你醒了，似乎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小心翼翼的叫我媽媽……你都不知道，當時我聽到你喊我媽的時候，我心裏多高興啊。”
“我看着你一天天長大，因爲你的身份原因，我只能夠狠着心，對你刻薄一點，扮演一個後媽的角色。”
“斯年，我何其有幸，這輩子能夠聽得到你叫我一聲媽。我就算是死，也知足了。”
“但是，厲家是老爺子一輩子的心血，厲家不能就這樣毀了，斯年，就當是我求你，你幫幫忙，救救厲家吧。”
白素錦說到最後的時候，瞳孔開始渙散，她用盡了最後的力氣，纔將那些話都說了出口。
厲斯年冷冷的看着她，沒有迴應。
白素錦呼吸漸漸地開始變得急促，努力的想要張口說話，卻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她手緊緊地扣着身下的牀單，雙眼瞪得遠遠地，十分不甘心的看着厲斯年。
這樣的反應，自然是沒有逃過厲斯年的雙眼。
再聯想到白素錦的情況，他心裏大概知道，估計是有人不希望白素錦繼續活着了。
不管白素錦做過什麼，到底母子一場，哪怕是厲斯年也無法否認，白素錦對他，其實不算太差了。
看着醫生上前，吩咐一旁的護士拿了針過來，就要給白素錦注射。
白素錦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她知道了太多的祕密，註定是活不久了。
只是可惜，好不容易纔有機會，能夠見到厲斯年一面，卻沒來得及說更多的話，她就要死了。
她甚至連一聲對不起，都來不及跟厲斯年說。
“慢着。”就在醫生手裏的針，就要扎進白素錦的手臂之際，厲斯年突然開口了。
醫生本能的手一頓，隨後反應過來，不管不顧的，就要將手裏的針給白素錦注射進去。
白素錦的身體如今早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只要這針打下去，她很快就會死去，而且會死的名正言順，沒有人會知道，她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爲。
只是可惜了，他還沒來得及行動，手臂上突然一疼，回過神來，才發現厲斯年已經緊緊地扼住了他的手腕。
他只是稍微一用力，就將醫生手裏的針搶了過來。
醫生臉色驟變，下意識的轉身就想要走。
看他這副樣子，厲斯年越發的肯定，這個人有問題。
他手裏的針直接朝着對方的手臂紮了下去。
那醫生臉色驟變，直接給厲斯年跪下了：“求，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也是收了錢幫人辦事的，你要是真的殺了我，你也逃不掉，何必呢？”
“殺了你？”厲斯年微微眯眼，看了一眼手裏的針，心裏算是明白了，“這針，有毒？”
醫生慘白着臉，低着頭，沒敢去看厲斯年的眼神。
那樣的眼神太可怕了，殺意十足，他哪怕多看一眼，都覺得眼睛刺痛，血液都被凍住了似得。
看他的反應，厲斯年心裏就明白了。
這針果然有問題。
他擡腳將跪在腳邊的人踹了出去：“我真是好奇，你這種人，當初到底是怎麼從學校畢業當上醫生的。”
冷冷的罵了一句，厲斯年直接給醫院的院長去了電話，讓他自己過來處理這件事情。
至於白素錦，既然她的情況有異常，那麼也確實是需要好好的調查一二了。
厲斯年打了電話給黎尚，吩咐他直接過來一趟，同時他也安排了人將白素錦送去做檢查，看看她的身體，到底有什麼問題。
“爸爸，厲家怎麼說也是太爺爺留下的，就算你不在意厲氏集團的產業，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它毀了。”念念看着厲斯年那陰沉可怕的臉色，沉默了片刻，纔開口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