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個讓璃璃家雜貨開門紅的宋老闆,離開了烏桐鎮後，途徑了離烏桐鎮最近的一個縣城，也就是方老爺年輕時候當守城兵的那個縣城,叫作河陽縣。烏桐鎮便是隸屬於河陽縣下的。
宋老闆常走這條路線，往返都必經河陽縣,在那裏有許多生意場上的熟人,自然有宴請應酬。酒後說起在烏桐鎮淘到了好物件,旁人不信：“那地方除了桐油還有什麼？”
好物件譬如精品特色紙,都在客棧裏呢。但宋老闆隨身帶着一樣，當即便掏出來給那人看：“你看看這是做什麼用的？”
旁人傳遞着摩挲半天,問：“這是帛嗎？這手感好舒服……咦,這是紙？如何能做得這般柔韌？”
宋老闆哈哈大笑：“是廁紙。想不到吧,哈哈。告訴你們，這個還能溼着用,特別舒服。”
宋老闆走了,旁的人卻惦記上那廁紙了。誠如胡祥所想的,特色產品才能吸引住別人。
正好大家都有商隊往烏桐鎮去採買桐油，便紛紛去“璃璃家雜貨”採買那軟過絹帛的廁紙。
“有兩家是自用的,要10刀和20刀，這都按零售，彩色的按75文走。”胡祥說,“有三家是想拿貨到別處去分銷，分別要300刀、300刀和500刀。我跟他們單獨談了拿貨價,55文一刀。”
他急切地問：“東家，何時能備好貨？我好給人家一個準話。”
那急切勁！怪不得剛纔那麼驚喜呢！看到段璃璃進來,他一定是看到段璃璃身上閃着錢光呢！
段璃璃看了一下帶過來的儲物箱。她隨身倉庫都放隨時要用到的東西，貨物什麼的才放在儲物箱裏。
看了一下,她說：“我手裏現成有500刀。現在就開始做的話，明天才能做好。”
上次宋老闆是因爲急着要返程了，才那麼趕。其實這地方整體生活節奏挺慢的，遠不如地球的現代化社會那麼快。
胡祥本來是跟對方說沒有現貨，可能下月纔有。準備着等下次再做這筆生意的。哪知道突然東家就來了，這就是老天爺要讓他做成這幾單生意啊。
胡祥說：“來得及。那三位老闆，還都要待個三四天呢。來得及。東家，現在就請開始做吧。”
不用他說，段璃璃剛纔就已經重新調整了任務列表，把廁紙任務插隊排進去了。
只是莫名有種從企業家董事長變成了996社畜的悲慘感。
正感嘆着，忽然聽胡祥問：“東家變衣服的術法是不是提升了？”
段璃璃：“！！！”
她瞪圓了眼睛的喫驚模樣就說明胡祥猜對了。
“你怎麼知道的？”她問。
胡祥說：“東家之前穿的衣服，沒有一件帶花紋的。”
這種事其實注意到的話，就很容易推測出來。但是，誰會注意這些瑣碎小事啊！
胡祥忍住笑，問：“東家怎麼今天過來了。”
“有事啊。”段璃璃問，“我收了一批麥子，上哪裏去把它們磨成麪粉？這裏有沒有磨房之類的地方？”
胡祥知道她離老溝村更近，老溝村再窮也不可能連一臺石磨都沒有。但東家既然都問了，他肯定得回答：“有的，回頭我帶東家去。東家先喝口茶水吧。”
他轉頭喊了小栓，小栓從後面跑過來，見着段璃璃，也是驚喜，忙去提了壺過來給段璃璃倒了茶。
段璃璃說：“也沒什麼事，就修煉間隙閒得沒事的時候，想了想還有什麼東西能賣。就做出了這個。”
她說着，取出了一塊手工皁給胡祥。
胡祥接過來先端詳外觀，泛着淡淡粉色，微有些透明，能看到裏面的花朵。湊過去聞聞，這是薰蚊花的香氣。薰蚊花能驅蚊蟲，有時候大家夏日裏洗浴，喜歡在洗澡水裏加薰蚊花的花。或者把那花煮了水擦身子，比較不容易被蚊蟲叮咬。這個香氣大家都熟悉的。
再搓搓，試試手感。
“這是……”胡祥有些驚喜地問，“香皂？”
雖然是翻譯過來的名稱，但能翻譯出“香”這個詞來，想來胡祥說的母語應該跟就是跟“香皂”這個詞表達得差不多。
段璃璃還挺意外：“你們已經有香皂這種東西了嗎？”
胡祥說：“只見過，沒摸過。以前是有個行商隨身帶着的。聽說鎮守家的閨女在縣城就用香皂。鎮守還炫耀過，說他自己都只捨得用皁塊，不捨得用香皂。”
他又說：“但我見過的，沒東家的這個顏色好。漂亮！”
被稱讚了的東家已經忘記自己被掌櫃派了工作的不快，矜持地說：“還行吧，也就是沒有模具，要是有模具弄出造型來，更漂亮。你看看這個，該賣多少錢？不過這個量有限，你可別大量接單，有多少賣多少。這不是變的，這可是我親手做的。”
後面趕緊說明一下，以免胡掌櫃誤以爲這東西跟別的東西一樣2分鐘做一個呢，回頭他雞血一打，給她簽出幾百幾千的，可有得她累了。
胡祥說：“這東西就是貴精不貴多的。”
他掂掂手工皁的分量，報了個價格：“就八錢銀子一塊吧。”
段璃璃：“……這麼黑真的行嗎？”
八錢銀子就是八百文啊。
“這怎麼算黑。”胡祥理直氣壯，“誰買這東西是爲了實用？要洗手洗衣，草木灰、皁果難道不能用？豬胰皁都已經奢侈了，皁塊更奢侈。香皂這東西，是奢侈中的奢侈。誰買它也不是爲了圖便宜。你看鎮守，他閨女用香皂，他都要拿出來吹一吹的，不能錦衣夜行。”
明白了。
地攤上30塊的一個包包是包包，LV、香奈兒大幾萬的包包也是包包。買後者的人絕不是爲了圖便宜纔來買的。
“行，聽你的。”段璃璃說，“這一百塊都給你留下。不過既然這麼貴，包裝弄好一點吧。”
“東家說的是。”胡祥喊，“小栓，拿尺子過來。”
小栓跑着去拿了尺子過來。胡祥量了量香皂的尺寸，問：“都一般大的嗎？”
段璃璃：“差不多的。”
胡祥拿了錢給小栓：“去趟張家木器行，跟他說我要一百個這個尺寸的木匣子，要原木的，不必上油的。跟他說4文一個，他敢多要，你就換一家。”
鎮上的木器行是桐油產業的伴生行業，大件傢俱接受定製，小件物品常年批發。盒子、匣子、箱子乃是最常見的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