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裏,衆人皆跪。
包括全城邦最強的城主本人。
“王、王族的壓制……”那城主喃喃，“竟真的存在。”
“你是隗家人？”這個男人發出了真心的讚歎，“隗家的血脈,竟如此強大。”
這個男人不比烈翔城主是個那麼惡的人。事實上，段璃璃抓取了公共信息,發現大家對這個城主的風評居然還不錯：
【勤奮。】
【強大。】
【跋扈。】
雖然有個【跋扈】吧,但跟喫孩子什麼的比起來,都看着那麼順眼。
段璃璃正好有個困惑,需要問一問像他這樣的人。上午那個烈翔城主太噁心了，段璃璃噁心到不願意跟他多說一句話。
她問：“隗家血脈這麼好,爲什麼你們都沒想過跟他們家一起生孩子呢？”
這麼好的血脈借到自己家族裏來,壯大家族不好嗎？
紫天城主的臉色忽然微妙起來。
因爲看這個人還順眼,所以段璃璃雖然施加了壓制，卻沒有用那麼大的強度。城主不能對她動武力,卻還有說話的自由。
一個女人忽然嘴角扯了扯。
她穿得與別的女人都不同,段璃璃猜到了她是誰。城主不願意回答,她便走到那個女人面前，說：“看來你知道？說說看？”
她加大了壓制的強度。
女人陡然匍匐下身軀,費盡力氣用雙手撐着地，在王族的壓制下，說出了心裏的實話。
“因爲他……怎麼可能冒着風險去生出可能會戰勝他自己的孩子出來。”她說。
一句話,解了段璃璃的疑惑。
在炎碧城之外的其他地方，都是以武力治國的。基本上城主就是全城邦最強的。除非你還供奉着什麼特別的強者鎮城之類的。
然後強者的壽命也長。越強就活得越久。有些強者壽命長到能熬死自己的孩子。普通的武者家族自然是想生出更多更強的孩子,壯大家族，以家族爲單位獲取更多的利益。
但城主,說白了就是王。在城邦裏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
個個都想問天再借五百年。
要借血脈生孩子，生出來個比自己的厲害的,搞不好自己就要退位讓強了。
那怎麼能行。
所以其實就是屁股決定腦袋。掌握着隗家的都是城主，這些城主抽血割肉地讓人研究隗家，是研究傳說中的隗家血脈裏蘊含的“武者的祕密”，然後看看能不能用在自己身上，讓自己變強。
而不是用在別的誰身上，包括自己的孩子。
權力這個東西，真是毒。
段璃璃這幾年，建立璃璃家，建立玄門。這個對權力從來沒什麼野心和興趣的生活玩家，也隱隱約約品嚐到了一些權力的滋味。
所以想一想，也不是那麼難理解。
只是……
唉，總之段璃璃是搖了搖頭。
紫天城主問：“你是來爲隗家報仇的嗎？你要殺死我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和你堂堂正正地決戰一場。”
還挺剛的。
段璃璃說：“我要殺的不是你。哦，順便說一句，我剛纔已經殺了你們紫天的世子，還有他身邊叫汪楠的那個人。”
城主還未反應，女人已經尖叫：“你殺了誰！你殺了誰！”
然後她向她宣告：“我現在來，是來殺你的。”
這個衣着華麗雍容的女人，就是城主的正妻，方世子的母親。
她這一生就只有方世子一個孩子，愛逾生命。聽到唯一的孩子死了，她人都要瘋了：“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段璃璃加大的壓制。
她整個人趴在了地上嗎，全是冷汗，再也喊不出來，也爬不起來。
“你有什麼資格恨我。”段璃璃說，“我是來爲夜行報仇的。你們對夜行做的事，足夠死了。”
她盯着這女人：“你也是做母親的人，怎麼能對別人的孩子做得出這樣的事？”
帶着怒意的威壓太可怕，城主夫人在死亡面前終於恐懼了起來。
“你、你若是生過孩子就會明白，”她說，“作爲一個母親，讓我爲自己的孩子做什麼都行。當母親的，就是這樣。”
“放屁。”段璃璃直接爆粗口。
“孩子想喫肉，母親割自己的肉給自己的孩子喫。我還會感動一下，這母親算是偉大。”她說，“孩子想喫肉，去割別人家孩子的肉給自己的孩子喫。算是什麼玩意！你別跟那兒自我感動了！”
“你的兒子就算不能修煉，成爲不了強者，他作爲城主的兒子都能一輩子衣食無憂。過得比普通人好一萬倍！”
“你和汪家不過是，想要這城主之位的繼承權罷了。想要權力就直說，扯什麼遮羞布感動自己！”
但段璃璃不習慣殺女人。雖然也不是沒殺過，真的也遇到過窮兇極惡的女強盜的，也一樣殺了。
但這麼一個穿戴華貴的女人匍匐在腳下再殺，總歸跟戰鬥中殺不一樣。
段璃璃丟下一把刀：“你，自裁吧。”
段璃璃離開的時候，紫天城主問：“王族這是要回歸了嗎？”
真正的王族，哪怕只有眼前這一個，就憑這壓制之力，也可一統天下了。
段璃璃停住腳步，問：“你希望王族迴歸嗎？”
紫天城主的神情說明了一切。沒有人希望有人能踐踏在自己頭上，無法反抗。
他說：“我雖算不上什麼明君，但也自問把紫天治理得尚算不錯，不曾橫徵暴斂魚肉百姓過。比起隗氏末代王族，我問心無愧。”
什麼呀，烈翔也好，紫天也好，比我們炎碧城差得遠了！
但段璃璃也知道，也不能怪這城主，因爲……這些人真的也就這樣的水平了。再高也高不上去了。
烈翔、紫天，都是最最純正的武者治國，武力治國。其中種種行爲邏輯，社會邏輯，思維邏輯，都符合這個世界的物質基礎。
人家纔是正常的，真正有點怪的，比較個色的，其實是……炎碧城。
段璃璃沒有殺紫天城主。他雖然也是看管隗家的七個邦國之一。但拐夜行這件事，純是城主夫人和汪家乾的。
所以，段璃璃帶着夜行，去殺了汪家的人。
因爲在夜行之前，爲了方世子，汪家就已經害死了很多武者了。
段璃璃對夜行說：“這個家族，你可以殺死所有的武者。但不要殺不是武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