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了屋,宋玫擡眼看了看他,問道,“我不在府上這幾日,可是天天在外喫酒?”
高遠笑笑,“夫人可就錯怪我了。每日回來與往常無異。”
宋玫看了他一眼,高遠一直有些好女色。她也知道,偶爾高遠也會去些伎館,只他性子謹慎,從不惹出什麼麻煩來,更不會讓什麼人公然到了宋玫跟前。
宋玫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她有個嫡子了,已經夠了。
高遠見劉媽媽帶着人在收拾,看到了茶葉,問道,“怎麼從懷恩寺帶了茶葉回來?”
宋玫道,“皇后娘娘叫帶的。”
高遠道,“那得泡了喝試試。”
宋玫道,“山上採摘的,哪裏比得上旁處?姚家以前沒落過,如今才又有了榮光,可畢竟已經窮慣了,水平上不去了。依着我看,還是大紅袍好喝。劉媽媽,你去給老爺泡一壺過來。”
劉媽媽忙下去了。
高遠聽她語氣酸溜溜的,問道,“懷恩寺不大順心?”
宋玫只閒閒靠在引枕上,沒說話。
高遠將她的手握了放在掌心,道,“皇后給你不痛快了?她畢竟年輕,你別與她置氣。”
宋玫終是道,“我與她置什麼氣,她是皇后呢,一句話對我定國公府很有影響的。”
高遠便認定的確是和姚皇后鬧了不愉快,忙問道,“夫人一向講道理的。到底是因爲什麼事?”
宋玫便將求誥命的事情和高遠說了。
高遠在朝廷裏混了許久了,一下子便明白了。他寬慰道,“皇后自有皇后的考量。何況你本就是誥命了,不必一定要兒媳也是。”
宋玫白他一眼,道,“你糊塗了?我的是我的,陸緋是陸緋的。將來高啓要繼承爵位,要在朝中立足的。他的夫人是個誥命自然是不同的。”
高遠捻鬚道,“你既然這麼想,我去求皇上?”
宋玫心氣順了些,隨後道,“也不必了。不就是因爲我堂姐麼?誰料想娶個嫡女回來,倒是多事了。解鈴還須繫鈴人,我爲了我兒子還是可以豁出去的。”
高遠其實並不關心這個誥命,也不喜歡打聽內宅之事。
可有些事情時間久了,他一直不知道,便好奇問了一嘴,“夫人,你與長公主是有什麼矛盾?”
宋玫道,“哪有什麼矛盾?”
短短說了一句,卻又不說了。
高遠也沒再多問。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高啓過來了,給二人請了安,這才退去了。
等回到自己房中,見陸緋正坐着怔怔出神。
他走過去,輕聲一喚,還是叫陸緋嚇了一跳。
高啓忙揪了她的耳垂替她叫了叫。
陸緋不由道,“謝謝夫君。”
高啓在她身側坐下,問道,“想什麼呢?這般出神。我方纔去過母親上房了,與她說了我們今日就在自己房中用飯了。”
陸緋道,“呀,我都忘了時間了,該去請安的。”
高啓道,“都替你請過了。你好幾日沒回來,我們倆也該好好喫飯,好好說話。”
陸緋看高啓滿目柔情,便點頭應了。
高啓又道,“是出什麼事了嗎?”
陸緋便將陸青的事情與他說了,然後道,“我是覺得那姚家女郎知書達理,與大哥更般配。夫君,我說錯了嗎?”
高啓笑道,“你自然是錯了。”
陸緋錯愣。
高啓道,“娶妻當娶自己心愛之人。若什麼都論門當戶對,那還有何意思?你雖覺得姚家女郎好,可大哥不喜歡。那縱有千般好,又與大哥有什麼關係呢?”
陸緋已經習慣了。
不論是高啓還是宋玫否定她,她都不再辯駁。
因她覺得,這纔是對的事。
高啓見她不說話,又道,“兄妹二人鬧口角也是正常的事情。你這兩日多往回跑一跑,能張羅的便幫着一下,自然就冰釋前嫌了。”
陸緋點頭。
兩人用了晚飯,高啓便去洗澡了。
待陸緋洗完,進了臥房。高啓正靠在牀上,手裏捧着一本經書。
陸緋穿着中衣走過去,問道,“夫君何時看經書了?”
高啓道,“不是你從懷恩寺帶回來的嗎?琳琅說,是一位大師贈你的。”
陸緋茫然。
高啓把經書放在鼻子邊聞了聞,道,“很好聞的檀香味。這大師怪講究的,書頁都用香專門薰過的。你聞聞。”
陸緋把經書接過來一聞,一驚,經書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