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話,猶如當頭一棒,高轍自慚形穢起來。
他動了現在就把陸菀送出府去找大夫的念頭,他不想在陸菀心中變得這麼不堪。
可是,捨不得。
目光投在地上的那一刻,他又動搖了。
他早就卑鄙過了。
若不然,不會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大哥溺亡。
如今這是多麼千載難逢的機會,他與陸菀行房事,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再把她娶回來,陸菀再也不會離開他。
想到此,他擡眸,再看向陸菀。
“菀菀,讓我幫你。我會娶你,不會再有人欺負你。”
“不會欺負我?如今是你母親和你的小妾對我做的這些,你還說你能保護我嗎?”
高轍道,“我已經攔下來了,不是嗎?他們打算把你賣了,是我救下了你。”
陸菀簡直被高轍氣笑了,道,“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你?你我如今和離,你現在欲趁人之危,你以爲你比她們又好得到哪裏去?”
“不。菀菀,我與他們不同。我是愛你的。菀菀,你相信我。”高轍伸出手要去觸碰陸菀,陸菀揚手給了他一巴掌。
“高轍,我真是錯看了你。萬想不到,你連讀書人都不配!”
打吧,罵吧。
只要把她留在身邊,他什麼都願意。
“菀菀,你打我罵我都行,我現在爲你把藥解了,否則你會死的。”
趙琳琳用的藥太猛,若不能及時解了,不知道會怎麼樣。
高轍說完,便想直接抱住她。
誰知道陸菀彎腰從他腋下躲過,等再起身的時候,手裏已經拿了一把匕首。
陸菀已經養成了習慣,匕首不離身。
只不過今日多是女眷,陸菀不好把匕首直接別在腰間,而是專門穿了短靴,將匕首塞在短靴裏了。她的裙子長,一擋,倒也看不出什麼來。
高轍實在沒想到陸菀會隨身帶着匕首,喫驚道,“菀菀,你怎麼會帶了匕首?快放下,會傷着你自己的。”
陸菀卻握緊了匕首道,“我帶着匕首便是防着小人的。我只沒料到,今日要用在你身上。我以前也曾愛慕你的書生氣,愛慕你的君子氣,高轍,如今你面目全非,我替你感到羞恥!”
高轍已經聽不進去這些,他眼裏只有陸菀,其他的都不重要。
高轍覺得陸菀頂多只是頭一次拿匕首,根本就不會使。他想趁機把它奪下來,於是又想撲過去。誰知道陸菀一直提防着他,側身避開的時候毫不猶豫的便刺破了高轍的手臂。
高轍疼的捂住了手臂,沒料到陸菀真的對他動手。
陸菀道,“你若再靠近,我要麼殺了你,要麼就會在自己完全失控之下自裁。高轍,你想要一具屍體嗎?”
高轍被她嚇到了,忙道,“菀菀,你別衝動。”
陸菀匕首橫在自己脖子間,道,“高轍,我沒和你開玩笑。你知道我的性子,我說得出做得到。士可殺決不可辱。”
說着,利刃又朝着自己的脖子近了一點。
那匕首削鐵如泥,高轍已經看到陸菀脖子有血淌下來。
陸菀不是第一次這樣威脅他。即便高轍不信她真的會自殺,但高轍也不忍心她傷害自己。
高轍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去背對着她,道,“你走吧。再不走,你的藥效真的要發作了。”
陸菀不放心高轍,怕她一鬆懈,他就撲過來。
她連連後退幾步,確定是一個安全距離,這才轉過身去,直奔後門而去。
高轍攔下陸菀和那人時,已經離着後門不遠。所以陸菀很快就跑出了後門。
在離後門不遠的地方,一輛小油車,兩個男人站在那。
一定是牙人。
陸菀驚了一下,那兩個男人覺到動靜也朝她看過來。
陸菀只是頓了那麼一下,朝着與兩個男人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牙人們只知道要賣個人,至於賣誰他們根本不知道。更何況那女郎在跑呢,他們若追過去,她喊叫引了人過來,那可就不好了。便放着陸菀走了。
李堅趕着馬車停在定國公府附近。陸菀繞了一圈跑過來見到李堅,已經是筋疲力盡。
李堅還沒開口,陸菀立刻上了馬車,吩咐道,“快,去找大夫。”
聲音聽着不大對勁。李堅也不多問,趕緊駕着馬去找大夫。
馬車突然被人攔下來。
陸菀身體燥熱的難受,馬車一停,便不由緊張起來。難道是定國公府的人追上來了?可她現在全身酥軟,連握着匕首的力氣都沒了。
車簾子被掀開,是沈冽。
他怎麼會出現?
說來也不全是巧合。沈冽知道今日陸菀要來定國公府,前兩日去她那裏時,聽她提起,還戲言,這一日不要過來蹭飯。今日在大理寺忙完,沈冽一人騎着馬過來。原想着就在附近等一等,與她一道回去,沒想到中途看到李堅駕着馬車。還以爲自己看錯了,因爲筵席還沒結束。他跟過來才發現沒看錯,就攔了馬車。
陸菀神情十分複雜。
這個時候,到底是盼着他能出現,還是盼着不要?
沈冽看到陸菀的時候,神情也複雜。
她一個人躺在馬車裏,手裏還拿着匕首,很明顯情況不太對。
沈冽立刻上了馬車,他看着陸菀臉龐生輝,叫他喉嚨乾渴。只他的身體素來對她有反應,他早就習慣如何用理智壓制自己。
再看陸菀一眼,沈冽察覺出不對來。
“菀菀,你……”
沈冽乾渴,有個人比他還要乾咳。身體燥熱,燥的她心煩意亂,熱的她身體快要炸了。
“我,中了春藥。”
果然如他所料的一樣。
看她這般隱忍,手中還握着匕首。很難想象方纔發生了什麼。沈冽一口怒氣溢在胸口要噴發出來。
可現在不是時候。
“你堅持住,我去找大夫。”沈冽沉聲安撫她。
這還不夠。避免沈冽或者她做出什麼來,他打算還是先離她遠一點。
沈冽打算直接到馬車外去,誰知道有人拽住了他的衣袖。
眉目嬌羞,面龐嬌豔,嘴脣紅的像是能滴出血來,聲音從喉嚨裏發出來,像是極力壓制着什麼,“沈冽,別走。”
身體的反應陸菀知道,已經等不及去找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