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枝枝也歡喜了。
畢竟被第一美人誇讚貌美,也不是誰都有這個殊榮的。
枝枝道,“姐姐就別笑話我了,誰也不敢在你跟前自稱美人。”
陸菀道,“你就別一口一個姐姐了,我受不住。還把我叫老了。”
幾句話下來,兩個人竟沒什麼距離感了。
枝枝道,“我這人沒什麼文化,接觸的什麼三教九流的人都有,陸姑娘也別怪我。我想來見見你,便唐突的過來了。”
陸菀反而希望她能坦誠。
她道,“你見我是爲了什麼?想看看高轍以前的妻子長什麼樣子?”
陸菀比枝枝還要坦誠,枝枝也不掩飾,道,“就是這個意思。旁人都說我與陸姑娘有幾分相似,今日見了,卻有一點,但我有自知之明,比着陸姑娘差遠了。”
陸菀道,“又誇我,你這張嘴夠甜的。哎呀,我糊塗了,與你坐了這些時候,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枝枝忙道,“陸姑娘喚我枝枝就好。”
沒有姓氏,可見不是真名。他們這種風月場所的,一般都有個花名,叫恩客叫着上口又上頭。
“原來是枝枝,是個好名字。”
枝枝微微一笑,又忍不住多看兩眼陸菀。
陸菀也不在意,喝了一口茶,道,“看你紅光滿面的,可見新婚燕爾,過得不錯。”
枝枝道,“夫君待我極好。”
陸菀不置可否道,“總的來說,他的確是個溫柔的人。”
枝枝便更好奇,當初爲何陸菀要與高轍和離。
只這件事,枝枝知道自己不好問。
陸菀卻好問。
她見枝枝本就是有別的目的。不然好端端的她見高轍的小妾,那真是閒着了。
陸菀道,“府上趙姨娘和趙琳琳待你如何?”
枝枝也是個反應機敏的,她總不能在外面說家裏那些事,說出去其實丟人。丟誰的人,自然是高轍的。
她仰仗高轍呢,在外頭自然要護着。
枝枝道,“井水不犯河水的,倒也湊合。”
陸菀也不拆穿,道,“真是稀奇了。你有沒有空,聽我絮叨幾句?”
枝枝道,“聽美人說話,樂意之至。”
陸菀便道,“你進門的時候,當家主母已經過世了,這事你知道吧?”
枝枝點頭,道,“聽說失了火。”
陸菀道,“失火是真,就是不知道是誰放的,反正事情也不能查下去了。查下去,越查越亂,揪出來許多人,便是定國公府的笑話了。”
枝枝默然。
陸菀又道,“扯遠了。說我在的時候呢。通房想提小妾,我沒同意。那通房上吊了。後來高轍納了我身邊的一個丫鬟,丫鬟最後落水死了。再後來趙琳琳入了門,天天鬧。我被她打過,也被她傷過,實在是沒辦法了,求着高轍與我和離了。”
枝枝顯然還不知道這些。
都是些丟人的事情,府裏早就叫人不要傳了。
陸菀也沒誇張,就是和她說了些事實。枝枝去打聽打聽,便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可是這背後如何呢,就看枝枝怎麼想了。
爲什麼陸菀一定要逃開那個地方?
如今這府裏頭女主人是誰?枝枝不是什麼單純的良家女,越不單純,事情就會想得越多。
陸菀其實知道枝枝,她定然有一套對付趙姨娘和趙琳琳的準則。不與他們正面衝突,極力討好高轍,那她在定國公府的日子就能穩下來。
可如果傷及性命呢?
日子能過,至少得有命過。
陸菀叫她知道的就是她那套準則不是長久之計。
枝枝心思輾轉之下,已經知道陸菀的用意,便直接問道,“你爲何提醒我這些?”
陸菀道,“想聽真話?”
枝枝道,“看陸姑娘願不願意說了。”
陸菀道,“就是不想讓那個趙琳琳如意。不瞞你說,她曾加害於我。我如今已經與高轍和離,她對我卻還不肯罷休,你也該想一想自己的處境了。”
“有時候守株待兔,不如主動出擊。”說罷,卻又笑了一下,道,“哎呀,我也是多嘴了。你如此聰慧,想必也不用我說什麼。”
陸菀有目的,枝枝纔會相信她說的話是真的。
陸菀對枝枝能有什麼壞心呢?他們兩個沒有任何利益的衝突。某種程度來說,他們可能還有一個共同的對手,那就是趙琳琳。
枝枝道,“我都記下了。若有朝一日,我能保存性命,也一定會來感謝陸姑娘的。”
陸菀道,“不必啦。你與高轍儘管過你們的日子,與我沒有關係的。我只是不願看到趙琳琳害了更多的人,你好,她便不好,我高興呢,這就夠了。”
枝枝點頭,作別了陸菀。
出了佳偶齋,丫鬟道,“這陸姑娘說話奇奇怪怪的,怎麼還攛掇娘子去與趙娘子爲敵呢?”
枝枝道,“你以爲她不說,我們就不是敵人?從我開始踏進定國公府的門時,便與她爲敵了。只我原想息事寧人,可她怕是存着一山不容二虎的心思。我這人呢,求生慾望強的很,她若敢加害我,我定然先滅了她。”
風月場所裏出來的女人,可不是善茬。心思惡毒起來,手段用起來,反倒不是趙琳琳這等人能比得上的。
陸菀要的就是這一點。
但願枝枝不叫她失望。
她心裏有些高興,轉身回了宅子。
剛進院子,便瞧見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來。
“你們兩個怎麼一道過來了?”陸菀一見王平和沈冽,不由奇道。
王平道,“小的來找陸姑娘,趕巧碰上了侯爺。”
王平與劉翠思慮再三,同意了過來這邊。只因手上事情耽擱了幾日,今日纔過來找陸菀。
陸菀見他過來自然歡喜,可看沈冽臉色沉沉,似乎事情不大好。
陸菀叫李堅先帶着王平轉一轉。
自己則是伸出手。
沈冽微愣。
陸菀把胳膊往前又伸了一點,拉住了沈冽的手,道,“你這人,這般木訥。得虧這裏沒外人,否則我羞死了。”
說着,已經拉着他的手進了內院。
等到了院子裏坐下,陸菀問道,“說吧,有什麼事?沒什麼事,你神色不會這般凝重。”
沈冽看着她道,“我得出趟遠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