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菀永遠是他心中最柔軟的那一部分。
見沈冽沒說話,王允站起來道,“其他不多說了,哥既然沒死,也過來,咱們幾個人一道闖了這府邸,將嫂嫂和孩子救出來。”
王允說着就要動身,沈冽抓住了他的手臂,止了他。
“哥,你不會不想這麼做吧?”
沈冽眼睛看着桌面,卻沒有任何焦距,他緩緩道,“自我醒來,沒有一刻不想着將菀菀脫離苦海。可是如今知道她要成爲皇后,我不知,我這樣做還對嗎?”
王允坐下來,義正言辭的說道,“當然是對的啊。嫂嫂爲什麼會來?那是因爲那個蕭默用了計謀把嫂嫂擄來的。當初嫂嫂爲了找你,纔信了那個蕭棠的鬼話。她本來是要帶着孩子來找你的。可誰知道上了賊船,這下子就到了西齊。”
“是啊。所以這一路她是怎麼走過來的呢?沒有我在身邊,她守着我們的孩子,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王允張了張嘴沒法說。
因爲有些事情沒有經歷過,就沒有資格說感同身受。
他不能感同身受陸菀,也不能感同身受沈冽。
沈冽擡眸看向他,道,“這兩日我也打聽了她的事情。你可知道有一回蕭默身邊的一個丫鬟要害死沈君瑋,以嫁禍給蕭默,叫他們二人完全離心離德,亦或者爲了逼死菀菀。沈君瑋受了傷,大夫,御醫都來了,看了好些日子。那個時候,她一定特別無助,一定覺得只要能救她的孩子,讓她做什麼都可以。我想,她審時度勢,做出了那樣的決定,對蕭默有了妥協。”
“所以呢?”王允並不能認同沈冽的想法,“如果我是嫂嫂,不,嫂嫂她知道你還活着,一定義無反顧的跟你走。嫂嫂她不是那等貪慕虛榮之人。她難道會爲了一個後位放棄你嗎?”
沈冽沒有說話。
王允急了,挪近一些,道,“哥,你到底想什麼呢?那是你的妻子和兒子啊!嫂嫂我暫且不說,難道要讓君瑋認賊作父嗎?他還那麼小什麼都不懂,這蕭默要是對他好點把他留在身邊,君瑋以後可是要喊他爹的。你能甘心?”
沈冽看着王允道,“可若是我們的出現會將他們母子二人至於險境呢?”
王允張了張嘴,還沒說什麼,又聽沈冽道,“我不是定北侯,而是一個死人,你也不是什麼大理寺卿,宋寧也不是什麼郡主。我們現在是在西齊,就憑我們幾個人,可以闖入府中把兩個大活人救出來嗎?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人沒救出來,而菀菀知道了我還活着,她一定會寧爲玉碎不爲瓦全。那我到底是去救她的,還是去害她的?”
沈冽的話和柳香香的話如出一轍。
這麼淺顯的東西王允不是不懂。
可他不甘心,不服氣。
他不想自己的嫂嫂跟了別的男人,自己哥哥唯一的兒子喊別人爹。他甚至腦子裏可能不經意間閃現過那麼一個念頭,陸菀應該守住自己的貞潔名聲,不該對蕭默妥協。
可這個念頭他又打消了。
他的嫂嫂啊,嫁給沈冽本就是二嫁。她若這麼在意世俗的眼光,也不會和沈冽走到今日。王允甚至爲自己的那個念頭感到羞恥。
王允的這一番話叫沈冽也說不出什麼來。
“阿允,你不要逼侯爺了。”宋寧提着泡好的茶的茶壺進來。
她走到桌邊,看着王允道,“侯爺做這個決定也很艱難,要不然你讓他再好好想一想吧。”
王允又氣的的拍桌子,“再想,再想,我嫂嫂就要當那個什麼狗屁皇后了。到時候我們還能衝進皇宮去救人嗎?”
宋寧輕輕的拽了一下王允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在沈冽傷口上撒鹽了。
王允都快要泄氣了,無奈看着沈冽道,“哥,當初你是怎麼把嫂嫂弄到手的?何等的意氣風發?你一直和我說,咱們那麼努力,不就是爲了現在許多事情可以隨心所欲一些麼?哥你已經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難道還變膽小了嗎?”
“反正我相信嫂嫂的爲人,哥你現在猶猶豫豫,不敢往前,我都替嫂嫂不值。我若是嫂嫂,估計都盼着你能去救她。你倒好……”
“反正不管你去不去,我是一定要去見一見嫂嫂。我要問問她,是要一起不問生死,還是享她的榮華富貴。”
說完,王允拂了一下衣袖準備出去。
走到門口,已經下了臺階,這才聽到沈冽喚他。
王允沒轉頭,只問道,“作甚?”
沈冽道,“我去見她一面。”
王允忍不住勾了脣角。
轉頭假裝冷冰冰的,“見了面呢?難道是來告訴嫂嫂一聲,我還活着,你好好過?”
沈冽眉頭微皺,道,“總要見了面才知道她到底想着些什麼。她若真要留下,我不會逼迫她。她若願意跟我走,生死相依,無懼無畏。”
王允忍不住撫掌,“這纔是我哥嘛!走,先去見個人,知道我嫂嫂的具體位置,憑着哥的身手半夜潛進去不成問題。”
沈冽,“……”
這些怎麼也不像剛剛想到的。
這傢伙果然一直是在激自己。
王允帶沈冽去見的自然是柳香香。
路上王允將柳香香的身份與沈冽解釋了一下。沈冽也驚歎於這世上的緣分。
到了妓院,王允叫了柳香香過來,又與柳香香介紹了沈冽的身份。
柳香香當場就驚住了,甚至懷疑王允的話。
王允道,“這是真的,不是我隨便找個人來誆你的。”
柳香香憤憤,“賊的話不可信。”
王允,“……”